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擔心的事情沒有,煩心的事兒卻有不少,自家府上雞毛蒜皮的事兒就不說,最令李顯傷腦筋的就一條——沒法去見趙瓊,不是李顯不想去,而是不能去,至少在獅尾巷一案結案前,李顯不能出現在趙府上,至於私下邀約麼,風險也還是太大了些,李顯可不想因小而失大,除了忍住心中的思念外,卻也沒旁的法子,好在此案既然武后有心掩蓋,想來也不會曠日持久,熬上些時日也就算過去了。
日子當然不會因人的心情好而變快,可若是心情不好的話,這日子倒是會越過越慢,可憐李顯扳著手指算了好幾回日子了,卻也不過僅僅過了六天而已,獅尾巷的案子雖辦得風風火火,卻顯然沒有要結案的跡象,這令李顯鬧心不已,卻也無可奈何,只能是耐著性子接著往下熬了,或許是老天不忍讓李顯熬得太辛苦的緣故,終於開恩地給李顯送來了個解鈴人——被血案整得焦頭爛額的李旭輪實在是支撐不住了,緊巴巴地跑到李顯府上來求助了。
「八弟今日怎有空來哥哥府上,莫非案子結了麼?」
李旭輪一到,李顯便已猜出了其之來意,不過麼,卻不打算說破,只是笑著將其引入了後院廳堂,分賓主落了座,又令下人們奉上了新沏的香茶,這才笑眯眯地明知故問了一句道。
「沒、沒、沒呢。」
李旭輪打小了起便將李顯當成了榜樣,總想著自己若是得了機會,也得似李顯那般好生表現上一回,此番剛一接手獅尾巷一案時,李旭輪可是信心爆了棚,打算將之辦成似當初李顯成名作——上官儀一案似的鐵案,只可惜願望是美好的,現實卻是殘酷無比的,可憐李旭輪這些年始終生活在皇宮裡,壓根兒就沒半點歷練,驟然遇到如此大事,哪能有甚高明手段,幾天忙乎下來,人生生累瘦了一圈,可頭緒卻是半點全無,不僅沒能趁此機會豎立起威望,反倒因不熟政務而沒少遭那些外臣的閒話,如此遭遇之下,李旭輪萬般的豪情早已化成了灰心一片,這會兒聽得李顯見聞,心中慚愧之下,嫩臉不禁紅得透了,結結巴巴地回了一句,低著頭,不敢去看李顯的眼。
「哦?竟如此之棘手麼?八弟可是受罪了。」
李顯溫和地笑了笑,出言安慰了一句道。
「七哥,小弟、小弟,啊,那個……」
這一聽李顯如此說法,李旭輪的臉頓時更紅了幾分,有心出言求助,可話到了口邊,卻又說不出來,直憋得面色發紫不已。
嘖,這小傢伙臉皮還是真薄得緊了些,連求個人都開不了口,夠嗆!李顯與李旭輪可是兩世的兄弟了,自是知曉李旭輪的性子,然則見其如此羞澀狀,還是忍不住一陣的好笑,可不管怎麼說,既然李旭輪求到門上來了,這忙總是得幫的,當然了,在幫忙前,李顯也必須先套套李旭輪的話,總得看清武后那頭是否有動靜,才好再做打算,自是不急著開口,只是給了李旭輪一個鼓勵的微笑。
「七哥,小弟此番深陷泥沼,卻難尋出路,還請七哥能撥冗為小弟指點一下迷津,小弟先行謝過了。」
李旭輪偷眼看了看李顯的臉色,見李顯笑得格外的和藹,心中的慌亂自是大為減輕,鼓起了勇氣,急忙忙地將所求之事一口氣道了出來,話一說完,氣息便亂了,只顧得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兒,狼狽之狀表露無遺。
「八弟無須如此,你我兄弟本就一體,八弟的事哥哥豈能坐視不理,只是此事乃是父皇與母后所下的旨意,又事涉內禁,未得父皇、母后許可,為兄實不好插手其中,這……」李顯先是微微一笑,而後便皺起了眉頭,一派為難狀地說道。
「啊,這,這……」
李旭輪是實在沒法子了,這才找到李顯府上的,本以為自己若是出言一求,以李顯的豪爽,該是肯搭一把手的,卻忘了天家自有天家的顧忌,畢竟李顯如今已是開府建牙的親王,沒有旨意的話,確實不適合參與到事關內禁的案子中去的,若是事情敗露,李顯極有可能被人彈劾一個「圖謀不軌」的罪名,其風險自是不小,此際李顯一將此關節道明了出來,李旭輪滿腔的熱情頓時便全都結了冰,小臉蛋就此苦得皺了起來。
「八弟,母后一向睿智,八弟何不問計於母后?」
眼瞅著李旭輪在那兒發著呆,李顯不由地便笑了起來,一派隨意狀地出言問了一句道。
「好叫七哥得知,小弟倒是問了,可,可……唉,母后就只說了句『此案重大,須早日有個結果方好。』唉,小弟何嘗不知事情重大,也確是急著破獲此案,奈何……」一聽李顯如此說法,李旭輪原本就苦著的臉登時便更苦了幾分,唉聲嘆氣不斷,整一個受了天大的委屈,卻投訴無處的苦孩子之形象。
早日結案?哈,果然如此!李顯可不是李旭輪那等啥都不懂的菜鳥,只一聽便已把握住了武后話里潛藏的意思之所在——案子如何結不打緊,關鍵得趕緊結了便可,很顯然,武后說這句話的目的不是說給李旭輪這個傻小子聽的,而是說給李顯聽的,釋放出來的便是妥協的信號。
「哦,原來如此,母后可還有旁的吩咐麼?」
李顯心思縝密得很,自不會因李旭輪這麼一句話便急著下個決斷,而是細心地接著問道。
「沒了,小弟倒是希望有,可母后卻不給小弟再問的機會,唉,這些天小弟想要見母后一面都難,七哥,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