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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裴兄!事已出,當急謀善後,若再如婦孺般自責,於事何補哉?又如何能對得起遠在朝中的王爺,裴兄還請自珍重!」
眼瞅著裴守德始終無法從夢魘中解脫出來,陳無霜登時便急了,不管不顧地便是一頓當頭棒喝。
「王爺?對!裴某死可以,卻不能叫王爺失望了去,李顯小兒膽大妄為,竟敢謀刺欽差,某這就上本參他,參他個謀逆大罪!」
被陳無霜這麼一喝,裴守德先是一哆嗦,接著便是一陣激憤,氣咻咻地一拍石桌,亢聲嚷嚷了起來。
「狂妄!裴兄,你還嫌惹的麻煩不夠大,竟是要我等盡皆陪葬不成?糊塗,糊塗啊!」
一聽裴守德要參李顯,陳無霜可就坐不住了,如觸電般跳了起來,氣惱萬分地揮舞著雙手,毫不客氣地對著裴守德便是一通子呵斥。
「啊……,唉……」
裴守德正發泄得起勁,被陳無霜這麼一喝罵,不由地便是一愣,接著很快便醒悟了過來,喪氣地長嘆了一聲,癱軟在了石凳子上,只顧著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再無一絲一毫的精氣神可言。
「裴兄不必如此,勝敗不過兵家常事耳,但凡潮起必有潮落時,如今這河西已是英王之地盤,在此地與其斗,殊難有勝算可言,不獨裴兄,便是再加上小弟,也是枉然,而今之計,唯有求和為上,至於日後麼,嘿,河西終歸不是英王的目的,其要展翅,就得回朝,所有的帳到時再慢慢算了去也不遲,一切當以大局為重,小節大可不計。」
裴守德到底還是越王最倚重的人物,陳無霜自不能坐看其就此頹廢了下去,這便溫言地勸解了一番。
「不錯,陳兄教訓得是,是裴某失態了,此次認栽便認栽,將來自有尋回時,只是這和卻又當如何和了去,還請陳兄多多指教。」
裴守德畢竟不是尋常之輩,將陳無霜的話細細地咀嚼了一番之後,心情已是漸漸地平和了下來,雖尚有些怨氣難消,可已是能從大局思忖問題的根本了。
「此事說難也難,說易也易,問題的關鍵還在裴兄的身上,但消裴兄肯作出個姿態,想來英王殿下必會見好就收。」
陳無霜並沒有直接給出答案,而是微笑著提點了一句道。
「哦?唔,某知道該如何做了!」
裴守德疑惑地瞥了陳無霜一眼,見其始終笑而不答,眉頭不由地便皺了起來,略一思索之後,便即找到了答案之所在,心神微微一松,恍然地點了下頭……
第452章 和為貴(中)
「稟殿下,應斬之二百二十八人無一漏網,我方死十七人,傷三十七,目標現已逃往李溫府邸,請殿下明示!」
英王府的書房中,一身黑衣的李耀東躬身站在堂中,面對著高坐上首的李顯,言簡意賅地稟報導。
「傳孤之令,所有死傷者,撫恤金加倍,死難者之家眷照老例由『鄧記商號』照應,另,加派人手趕往臨洮,務必在兩個月之內查清『黑風盜』老巢所在,不得有誤!」
有戰事便會死人,這一點李顯自是不會不清楚,然則一聽己方一戰之下竟然損失了十七人之多,李顯的心還是狠狠地揪緊了一下,要知道這撥派將出去的可不是尋常軍士,而是李顯手底下最精銳的力量,是李顯的班底之所在,這一傢伙便損失了如此多人手,李顯不心疼才怪了的。
「諾!」
這一見李顯面色肅然,李耀東自不敢怠慢了去,緊趕著應答了一聲,匆匆退出了書房,自去安排相關事宜不提。
「殿下,王刺史也差不多該到了。」
李顯心情不是太好,自也就不太想說話,只是沉悶悶地端坐著不動,張柬之見狀,不得不出言打岔了一句道。
「嗯,他確是該到了,也罷,若是這位還在那兒黏糊不已,孤也只好請其與劉禕之去做個伴了。」
蘭州乃是河西的軍政中心,最要害之地,李顯自是不能容忍蘭州刺史的大位掌握在外人的手中,哪怕這人能力超群也不成,李顯要的是絕對的控制,而不是左右逢源的貨色,毫無疑問,對於王庚的搖擺不定,李顯已是徹底失去了耐心,此番驛站一案便算是李顯給王庚的最後一次機會了,若是其還想著當一純臣,李顯也只好忍痛讓其背上一回黑鍋了的。
「良禽擇木而息,王刺史並非愚魯之輩,他會知道該如何抉擇的。」
張柬之並非饒舌之人,不過麼,此際為了分散李顯的心思,話不免就稍多了些。
「但願罷。」
李顯對王庚的能力其實還是很看好的,若不然,也不會保薦其為蘭州刺史,不過麼,話又說回來了,如今李顯手下人才濟濟,還真不缺王庚一人,當初之所以保薦其為蘭州刺史,看重的其實還真就是王庚的中立,為的便是能順利通過朝議的審核,只是沒想到王庚居然打算將中立進行到底,這可就不是李顯所想要的結果了,早幾個月李顯是沒逮到機會,這回李顯可就不想讓王庚在這麼逍遙下去了。
「稟殿下,蘭州刺史王庚在門外求見。」
李顯話音剛落,就見高邈從屏風處匆匆轉了出來,疾步走到李顯身前,緊趕著出言稟報導。
「來了?那就傳罷!」
王庚的到來本就是預料中事,李顯自是不以為意,眉頭一揚,淡然無比地吩咐了一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