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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備好軟輦,朕要擺駕政事堂!」
有了解決風波的法子,高宗的底氣自是足得很,渾然忘了午膳都尚未曾用,急吼吼地便下了旨意。
「諾,老奴遵旨!」
一聽高宗是要去政事堂,而不是尋自個兒的岔子,程登高暗自鬆了口氣,自不敢有甚旁的想頭,緊趕著應了一聲,便要向外跑去。
「且慢!」
沒等程登高動身,李顯突然從旁叫了一聲。
「嗯?顯兒還有甚事麼?」
李顯這一喊來得突兀,高宗的心裡頭不禁因之打了個突,唯恐李顯變了卦,忙緊趕著追問了一句道。
「父皇,您還不曾用過膳,而諸宰輔們顯然亦是如此,這時辰已是不早了,若是餓過了頭,怕是不好,兒臣以為當先請御膳房緊趕著備些膳食,到政事堂一併用著為妥。」
李顯本就是個心細如髮之人,該表現孝心的時候,那是斷然不會錯過的,面對著高宗疑惑的眼神,李顯恭謙地行了個禮,滿臉子關切之意地回答了一句道。
「嗯,好,顯兒此言深得朕意,就這麼辦了!」
李顯不說,高宗還不覺得餓,這麼一說起,高宗這才發覺自個兒已是前心貼了後背,自無不准之理。
「諾,老奴這就去辦。」
高宗既已發了話,程登高自不敢再多耽擱,恭謹地應了一聲之後,小跑著便出了寢宮,指揮著一眾大小宦官們便忙活開了,傳膳的傳膳,備輦的備輦,偌大的紫宸殿頓時忙作了一團,好一陣子的張羅之後,總算是一切都已準備停當,高宗等一家三口便分乘三架軟輦浩浩蕩蕩地往前宮的政事堂行了去……
第722章 都在演戲(下)
末時已過,政事堂里的議事還在繼續著,只不過卻是一派的死寂,誰都沒再發言,一個個盡皆陰沉著臉,端坐著不動,就有若一尊尊木雕泥塑一般,很顯然,議事已成了僵局,兩派並立,誰也說服不了誰,該陳述的理由早已陳述過了,該吵的也都吵過了,而今就只剩下無言的緘默,在這等情形下,自是沒有誰願意再挑起戰火,堂上的氣氛宛若凝固了似地,直叫人大氣都有些個喘不過來了。
「咳,咳。」
面對著僵局,裴行儉心中實在是萬般的無奈,若是可能的話,他很想就這麼沉默到了底,可惜他不能,身為首輔,他必須督促政事堂拿出個條陳來,這是他逃避不了的責任,縱使再不情願,也只能硬著頭皮來當這個出頭鳥了的,但見其假咳了兩聲,將諸宰輔的注意力盡皆吸引了過來,而後語調深沉地開口道:「諸公,此事陛下與天后娘娘皆有口諭,若不能議出個條陳來,怕是交待不過去的,而今既是各有所持,那便以票決之好了,不知諸公可有異議否?」
「附議!」
「可以!」
「這樣也好!」
郝處俊等人都知曉裴行儉雖始終不曾表過態,可實際上卻是李顯的堅定支持者,有著這麼關鍵的一票在,自無不同意此提議之理,這便紛紛出言附和了起來。
「某反對!事關朝局,豈能兒戲之!」
賈朝隱雖不算聰慧之輩,可卻又不傻,早就知曉裴行儉的心意之所在,只消一票決,結果可就不妙了去,自是不肯如此辦了去,忙不迭地便出言反對道。
「賈大人若是以為票決不妥,那便拿出個替代之法來好了。」
郝處俊素來瞧賈朝隱不起,這一見其跳出來唱反調,立馬毫不客氣地將了其一軍。
「這……,老夫,啊,越王爺,您看此事當何如之?」
賈朝隱能耐有限得很,哪能找得出甚替代之方案,登時便被郝處俊噎得尷尬至極,不得不將求助的目光轉到了越王李貞的身上。
「唔,賈相所言也是有理,此事當得慎重啊,嗯,還是慎重些好。」
李貞自然是不想看到李顯監國的情形出現,可要他拿出個表決方案麼,卻也一樣沒轍可想,這便避重就輕地附和了賈朝隱一把。
「越王殿下所言甚是,此事確該慎重些才好,若是出了甚岔子,須不是耍的。」
李貞一開口,作為其心腹的高智周自然是緊緊跟上。
「這也不行,那也不妥,這還議個甚,哼!」
郝處俊年歲雖高,脾氣卻是不小,這一見越王那頭又在推三阻四,心頭的火氣可就按捺不住了,霍然而起,一甩大袖子,冷哼了一聲,便打算就此走了人。
「郝公,且慢!」
裴行儉身為首輔,負有主持政事堂大局之要責,自是不能坐視此番議事不歡而散,這一見郝處俊要走,自不免有些子急了,忙跟著站起了身來,緊趕著出言招呼道。
「郝公,不必動怒麼,議事本就是有話便說的罷,您說呢?」
政事堂里票數不占優,賈朝隱自是巴不得這事議不下去,最好就此不歡而散的好,這一見郝處俊要走,緊趕著便陰不陰陽不陽地扯了一句,擺明了就是要進一步挑起郝處俊的火氣。
「是啊,是啊,賈相之言有理,有甚事都可以坐下來好好說麼。」
李貞的心思與賈朝隱並無甚不同,自是樂得見到郝處俊負氣而去,這便裝出一副老好人的樣子,似勸實諷地說了一句道。
「爾等……」
郝處俊可不是啥善茬子,儘管心中火氣正旺,可智商卻不會因此而降低了去,只一聽便已明了了賈朝隱等人的險惡之用心,然則明了歸明了,心頭的火氣卻並不因之而消減,臉一沉,便打算給賈朝隱來上幾句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