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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有甚難猜的,左右不過是調虎離山之策耳,調不動殿下,調走河西軍也是好的,設此計者,對殿下征伐四方之心甚是明了,這是在對症下藥呢,此人了解殿下頗深,使的是陽謀,必是極擅權謀之輩,某縱觀後黨一系,並無人有此才幹,此事倒是有些蹊蹺了。」
張柬之對軍事雖不甚了了,可對權謀之道卻是造詣極高,自是早就看出了個中的蹊蹺,李顯話音一落,他便已是接口便答了出來。
「陽謀?呵呵,這人倒是算準了本宮的心態,有點意思了!」
波斯灣一帶,李顯自是必欲取之,暗中也作出了不少的相關安排,只是行動間,極之隱蔽,並不想弄得盡人皆知,除了張柬之知曉李顯的真實心意之外,便是狄仁傑、駱賓王等心腹重臣都不清楚此事,只因時機尚未成熟,李顯並不打算在未穩固住國內局勢的情況下動手,而今居然被一個外人給看破了,李顯自不可能沒想法,身上的煞氣隱隱約約間便已是透了出來。
「殿下,請恕老臣多嘴,此際並非輕動之時,萬不可擅動刀兵,一切還是以穩為妥。」
張柬之何等精明的個人,只一聽李顯的言語,便已知李顯有了趁勢出兵的算計,登時便急了,忙不迭地進言勸阻道。
「先生放心,本宮不會親自去的,只是,嘿,只是本宮的河西軍若是不動上一動,父皇那頭都難安心嘍,那設計的渾球怕是連這一條都算計到了,當真了得麼!」
李顯何嘗不知此時不可輕動刀兵,只是有些事情不是不想便可以不去做的,無奈之餘,李顯也只能是苦笑著搖了搖頭。
「嗯。」
身為東宮一系的大管家,張柬之對局勢的判斷自然不差,自是知曉李顯所說的乃是實情,這一條從上個月高宗開始微調李顯一系的將領之舉便可看出個中蹊蹺,隴州都督凌重被調走便是個標誌性的信號,當然了,這本就不奇怪,沒那個帝王能容忍得了手下人擁兵自重的,哪怕這人是自己最寵愛的兒子也不例外,對此,張柬之也是無法可想,只能行「拖」字訣,左右高宗也不敢冒著逼反李顯的危險,去干短時間裡徹底打亂河西軍的統領體系的事兒,可待得有人推波之際,高宗的態度自不免要起了變化,確不是李顯想不動便能不動的,事到如今,張柬之除了悶哼一聲之外,也不知道該說啥才是了的。
「高邈!」
李顯沒再多解釋,而是提高聲調斷喝了一嗓子。
「奴婢在!」
先前李顯與張柬之議事之際,高邈早已知機地退出了書房,可也沒走遠,就在書房門外侍候著,這一聽李顯傳喚,自不敢稍有怠慢,忙不迭地跑進了房中,緊趕著躬身應答道。
「去,傳本宮之令,讓莊永查查看,這兩日都有何人與母后密會過!」
隱藏在暗中的敵人才是最可怕的敵人,李顯自是要第一時間搞清對手究竟是何方之神聖,左右手中有著「鳴鏑」這麼把利器在,李顯自不信查不出對方的根底來。
「諾!」
高邈雖不明白李顯此令的意義何在,可卻絕不多問,緊趕著應了諾,急匆匆地便退出了書房,自去安排相關事宜不提。
「殿下打算如何應對此局?」
出兵雖已是必不可免,可怎麼出卻是甚有講究,畢竟河西之地離波斯灣並不近,如此長距離的征戰,勝負著實難料,張柬之心中的擔心自是難免,怕的便是李顯意氣用事,將全部主力都投進這場遠征之中,萬一要是敗了,那後果可是不堪設想的。
「仗要打,還必須勝,這一條毋庸置疑,只是戰事的規模卻須得加以控制,以波斯復國成功為最終之目標,只是具體該如何運籌,本宮也尚未考慮清楚。」
打仗可不是圖紙作業,也不是嘴上功夫,儘管李顯已是盡力收集波斯灣一帶的各自消息,可畢竟不曾親自去過那兒,真要想說出個戰略戰術來,也著實沒那個可能性,可有一條李顯卻是確定了的,那便是大食國的國力雖弱,可被宗教洗了腦的軍隊之戰鬥力卻並不算太弱,此時要盡滅其國很難,所能做的也就只是發動一場局部之戰爭,最好的結果便是波斯復國成功,從而為大唐下一步征討整個波斯灣打下一個可靠的橋頭堡。
「殿下誤會了,老臣問的是殿下打算如何應對此番朝局之風波!」
張柬之儘管參與過不少次的軍事行動,可實際上對軍事上的戰略戰術還是不甚了了,左右有著李顯這麼位軍事大才在,他也不會分神去關心軍事上的事兒,所關心的只是這場即將開始的朝議風波中,己方應當如何去爭取最大的利益之問題,在其看來,出兵既是不免,那就得有一定的利益之交換方可,否則的話,那便是虧了本。
「這個……,不瞞先生,本宮還須得好生想想,唔,先搞清是何人設的計,再做計較也不遲。」
得,敢情說了半天都是會錯了義,李顯不禁微有些尷尬,聳了下肩頭,苦笑著答了一句道。
「嗯。」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這個道理張柬之自不會不清楚,這一聽李顯沒有盲目自大,自是欣慰得很,也沒再催逼,只是輕吭了一聲,閉上了雙眼,默默地沉思著,而李顯也沒再多言,走回到文案後頭落了座,同樣靜靜地思索了起來,書房裡就此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