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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
裴守德話音一落,兩人便即相視大笑了起來,大堂上的氣氛自是因之爽利了許多。
「裴兄,朝中局勢可是起了變化?」
一陣大笑之後,二人相互謙讓地入了座,在屏退了侍候在旁的下人們之後,陳無霜臉色的笑容立馬便收斂了起來,肅然地開口問道。
「陳兄高明,當真一語中的,朝局如今確有些不穩之跡象。」
雙方都知根知底,裴守德自不會對陳無霜有所隱瞞,這便面色凝重地點了下頭道。
「哦?太子竟如此沉不住氣,可嘆,可嘆!」
陳無霜不愧是越王所倚重的智謀之士,儘管裴守德尚未說出朝局不穩的根源所在,可陳無霜卻是一眼看破了其中的蹊蹺。
「呵呵,一朝權在手,便將令來使,人之常情耳,卻也無甚可奇怪的,如今太子朝堂權柄在握,不趁機排除異己,又更待何時?也就苦了我等做臣下的。」
一說起太子李賢,裴守德的臉上立馬便露出了絲苦笑,搖了搖頭,感慨萬千地評述道。
「嘖嘖,當真是猴急到家了,英王那頭可有甚反應麼?」
身為智謀之士,陳無霜實在是很不看好李賢的能耐,嘴一撇,不屑地點評了一句,可也沒多囉嗦,徑直問起了事情的關鍵之所在。
「毫無動靜,左右受傾軋的又不是他,以李顯那廝的性子,又怎可能在此時出頭攬事,便是宮裡那位也玩起了沉默,任由太子在朝中胡亂行事,王爺肩上的壓力驟增,雖尚無大礙,卻終歸是件煩心事兒。」
裴守德沒有詳細說明太子針對越王的諸般舉措,可言語間卻明白無誤地點出了越王如今在朝中的艱辛。
「唔,這麼說,裴兄此番前來,是打算請英王出山的了,這怕沒那麼容易罷?」
陳無霜心思靈動得很,略一沉吟之下,便已猜出了裴守德急趕至蘭州的隱蔽用心之所在。
「是不容易,可不試試又怎知行還是不行,此事還得陳兄大力配合,哦,對了,怎地不見小王爺?」
李顯之能天下聞名,要想對付其,絕不是件容易的事兒,裴守德對此也沒甚把握可言,這便坦誠無比地回了一句,旋即突然想起一向喜歡湊熱鬧的李溫居然到此時尚未露面,立馬緊趕著出言追問道。
「他?嘿,被英王叫去平亂了,如今都已是英王手中的一把染血的刀嘍。」
一說起李溫,陳無霜便有些個氣不打一處來,翻了個白眼,冷笑著說道。
「嗯?此話怎講?」
這一聽陳無霜話裡有話,裴守德不由地便是一愣,忙出言追問了起來。
「英王搞了個河西馬場,將偌大的河州盡皆劃歸其中,一舉掐死了河西北部各部族的咽喉,打算趁此機會將各部族盡皆收入囊中,氣魄非凡啊,至於小王爺麼,前日剛領著兵將不肯歸順的回鶻人殺了無數,說甚子立下了赫赫戰功,不外乎是在幫英王那廝扛濫殺之惡名罷了!」
陳無霜沒好氣地解釋了幾句,話里明擺著是在宣洩對李溫的極度不滿。
「唉,糊塗,糊塗啊,這勞么子戰功要來何用!陳兄為何不強行制止小王爺的胡為?」
一聽陳無霜如此說法,裴守德的面色不由地便黑沉了下來,皺著眉頭,不悅地叱問了一句道。
「嘿,制止?裴兄說的倒是輕巧,換成是你,又能制止得住麼?某倒是勸了數次,讓他裝病不去,可他倒好,大罵陳某一通不說,去得倒是更積極了幾分,這事兒一出,我越王府一系在河西已是無法再超然嘍。」
陳無霜雖是白身,可在越王府一系的地位卻超然得很,並不在裴守德之下,此時一聽裴守德出言責問自個兒,陳無霜的臉立馬便冷了下來,毫不客氣地反唇相譏道。
「陳兄誤會了,裴某並無相責之意,只是此事一出,於王爺的大計卻是大有不妥,裴某不得不擔心啊。」
陳無霜這麼一翻臉,裴守德這才驚覺自個兒先前的話語有些不妥,自不想就此與陳無霜鬧了生分,這便緩下了臉,溫言解釋了一番。
「無妨,都是為王爺辦差,些許小誤會不提也罷,事已至此,該如何應對還須裴兄拿個准主意出來方好。」
陳無霜同樣也不希望與裴守德扯破臉,這便一揮手,一派大度狀地將不快揭了過去,將話題轉到了正事上。
「王爺的意思是以打逼和,至不濟也要讓英王動起來,朝中之事有王爺在安排,只是河西這頭卻得靠陳兄與某多加籌謀了。」
一談起正事,裴守德臉上的凝重之色登時便更濃上了幾分,略一沉吟之後,語氣深沉地開了口。
「以打逼和?可行倒是可行,只是這風險卻是不小,就英王那廝的謀算,此目的恐難瞞得住其,須得小心再小心方妥。」
領教過李顯的狠辣手腕之後,陳無霜對李顯已是有了深深的忌憚之心,對於裴守德此行實在不太看好,只是此事乃是越王親自下的命令,他也不好明著反對,只能是出言謹慎地勸了一句道。
「是很難,可再難也得辦了去,唔,說起來此事本該是兩利之事罷,就英王在河西的諸般舉措論,其之著眼點當是在東宮無疑,若能痛擊太子一回,想來該是符合英王之本心的,就看該如何妥善行了去了。」
相比於陳無霜的謹慎,裴守德明顯要樂觀了許多,眉頭一揚,一派胸有成竹狀地分析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