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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法也不能說沒有,只是剜肉補瘡畢竟是權宜之策,非根本之道也,若不加捐稅,那就只能分兩頭行事了,一者暫緩研究院那幾個廠子的建設,其次,先將各州預留之款項暫調都督府,以之補缺額也差不多該是夠了的。」
張柬之總掌大都督府實際工作,對各州的實際截留之庫銀自是心中有數,這便給出了兩條權宜之策。
「唔,廠子不能停,孤寧可勒緊褲腰帶過日子,也斷不能短了研究院的款子,至於各州庫銀麼,孤再想想好了。」
李顯主政地方乃是老手了,張柬之所言的策子他自是早有所慮,不過麼,再怎麼難,他也不願斷了研究院的糧,要知道氨水、硝酸以及機械製造廠等項目都是李顯崛起的最大屏障,不止是征戰吐蕃所需,更是將來李顯殺回朝中的底牌之所在,更是將來李顯上位後改革軍制的基礎,在這等朝局風雲將起之際,李顯實在是不敢暫緩了去,至於各州庫銀麼,李顯倒是想先調用一下,可又擔心無法及時填上,一旦影響到各州的日常工作,那亂子可就大了去了,自由不得李顯不慎之再慎的。
「若是二者皆不可行,不妨找慕容文博這幾個大財東先商借些款項好了,左右這一年多來,他們也算是發了些橫財,手頭皆頗有餘錢,湊上幾十萬貫該是不難。」
這一見李顯對先前兩策均有疑慮,張柬之也就不再多提,轉而將主意打到了開廠子暴富起來的慕容文博等一眾原河西北部諸頭人的身上。
「此事孤也曾思索過,按說找他們調些寸頭不算難事,只是孤卻不願如此行了去,孤還指望著那他們為榜樣去誘惑明祈等人,而今方有些眉目,若是另起波瀾怕是於大局有礙。」
自打「河西部落大聯盟」成立以後,河西的治安狀況自是大為改善,各部族有了約束之下,也甚少惹出甚事端來,加之有了明祈的全力配合,李顯所規劃的幾個大工程也有了充足的人手可以調用,無論是修築道路還是加固城防,都能按時保質地順利展開,更有十幾個小部落已是學著北部諸族的樣子,棄族從商,至於仆固、同羅等大部落頭人雖尚在觀望中,可其族中卻已是有不少族人私下離開了部族,轉投到了河西新開辦的各項廠子中去,成了產業工人大軍中的一員,至此,李顯分化瓦解諸部落的計劃已算是完成了近半,接下來就該輪到動那些大部族頭人了,在這等微妙之時刻,李顯自是百般不願去動慕容文博等人,萬一要是因小而失大,那後果可是極之不堪了的。
得,這回好了,接連三策都被李顯給否決了,饒是張柬之多智,到了此時,也是沒甚法子好想了,至於指望朝堂救濟麼,那還不如指望公雞會下蛋來得強,別的不說,光是太子那一關就過不去,更別說還有武后那惡婆娘在宮裡坐著,又怎可能讓李顯占了便宜去。
「稟殿下,廣州急件到了!」
就在李顯與張柬之皆有些個束手無策地沉默著之際,卻見劉子明匆匆從屏風後頭轉了出來,手持著一封厚厚的信函,大步走到李顯的面前,緊趕著高聲稟報了一句道。
「哦?遞上來!」
李顯當初將「王記商號」的始發點定在杭州,乃是考慮到杭州造船之巧匠多,且地處樞紐,各色商品調集容易之故,然則杭州畢竟是朝堂漕糧轉運重地,府衙眾多,不止刺史衙門,更有武后一黨把持的河道總督衙門,人多而眼雜,哪怕有著樂思晦在杭州任刺史,也不見得能完全鎮住場面,為避免可能之麻煩,「王記商號」的總部並未設在杭州,而是放在了廣州,自前年林虎等人出海後,李顯便已密令從杭州調集了一批能工巧匠去廣州建設新的船廠,而今,往來東瀛、南洋的船隊皆停靠於此,算是李顯麾下除了「鄧記商號」之外的另一個重要的經濟支柱,故此,一聽到是廣州來的急件,李顯自不敢怠慢了去,忙一伸手,從劉子明的手中接過了信函,有些個迫不及待地便撕開了封口,取出了內里厚厚的一疊文件,攤在几子上,細細地看了起來。
「哈哈哈……,好,好個林虎,總算是不負孤之重託,先生,孤可是贏了賭注了!」
李顯這一細看之下,原本的愁容瞬間便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極度的興奮,揚了揚手中的文件,哈哈大笑地調侃了張柬之一句道。
「賭注?唔,莫非是去大食國的船隊凱旋而歸了麼?那倒是及時雨了。」
一聽李顯如此說法,張柬之先是一愣,接著很快便反應了過來——當初李顯可是跟張柬之打過賭的,言及去大食的船隊定能帶回巨額的財富,賭注麼,不大,就一貫錢而已,張柬之自不會放在心上,不但不介意,反倒是欣慰地笑了起來。
「是及時雨,這及時雨來得好啊,算是解決了孤的大難題了,先生請看,一趟來回便足足賺了三百萬貫之多,這皆是扣除各種費用後的純利,了不得,了不得啊!」
李顯自然也不會將所謂的賭注放在心上,笑呵呵地便將文件遞到了張柬之的面前。
「嗯,是了不得,只是這個大食國來使又該如何個計較了去?」
張柬之飛快地將文件過了一遍之後,心中同樣是欣喜異常,畢竟這大都督府可是他在當著家的,沒錢使的話,第一個為難的不是旁人,便是他張柬之自個兒,然則他所關心的並不止是錢,這一見文件里提到了大食國來使一事,心中的疑慮卻是又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