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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刺史如此急著見孤,可是有要事麼?」
這一見陳庸一派謹小慎微之狀,李顯便知此人格局有限,只是一普通官員罷了,雖不致有甚反感之心,卻也無太多的好感,自不想與其多作客套,這便開門見山地發問道。
「回殿下的話,下官驚聞賤內與犬子無意中衝撞了殿下,心甚惶恐,特來請罪,還請殿下責罰。」
李顯有問,陳庸自不敢不答,這便一咬牙,將來意道了出來。
「一場誤會而已,陳刺史不必放在心上,孤並不介意,倒是你家娘子與孩兒或許受了些驚嚇,就請陳刺史回去後,替孤致歉一番好了。」
李顯本來就沒將西苑之事放在心上,與上官婉兒魚水幾番之後,心情大好,更是不會去在意那麼點芝麻蒜皮的小事兒,這便笑著安撫了陳庸一句,只是話語裡已是明顯地透著逐客之意了。
「殿下寬仁,下官感激不盡,殿下事忙,下官不敢多有叨嘮,就此告退。」
陳庸到底是當了刺史的人,儘管能力不見得很強,可聽話聽音的能耐還是有的,此際見李顯已對西苑一事作了定論,自不敢再多囉唣,恭謹地行了個禮,便即告退而去了。
「殿下,此事從何而來?」
李顯倒是好說話,可張柬之顯然對此別有看法,只是當著陳庸的面,不好隨意發問,待得陳庸退下之後,張柬之可就不想保持沉默了,狐疑地掃了李顯一眼,試探地問了一句道。
「沒事,一場誤會而已,不提也罷。」
衝撞太子可是重罪,哪怕是無意中為之,那也是不小的過錯,就今日的情形來說,處罰雖不見得重,可申誡卻是難免之事,以李顯對張柬之的了解,倘若讓張柬之得知韋香兒竟敢拿刺史夫人身份來壓李顯,少不了要生出些事端來,這卻不是李顯所願見之局面,畢竟過去的記憶,便讓它永遠過去好了,沒必要再有甚瓜葛。
「嗯。」
一見李顯不願多談此事,張柬之雖心中存疑,卻也不好深究,不置可否地吭了一聲之後,再次埋首於公文之間。
第781章 獻俘則天門
調露元年七月初一,太子李顯上表,為上官婉兒請封賢妃,後不准,以上官婉兒乃罪臣之後為名,駁回了李顯的表章,太子固請,而朝臣附和者眾,高宗聞之,以為上官儀雖有過,卻也不乏功勞,特冊封上官婉兒為昭儀,事遂作定論。
調露元年八月十七日,裴行儉設計,大破突厥劫糧隊,斬殺突厥精銳騎兵三千餘,生擒四千,由是,通往單于都護府的糧道已然暢通,大軍一至,都護府之圍遂解,突厥叛軍首領阿史德溫傅率部逃往黑山(今巴林右旗小罕山),麋集各部叛軍,妄圖與唐軍展開決戰,裴行儉按兵不動,任由阿史德溫傅大聚各部,至調露元年十二月初,聚集在黑山地區的突厥叛軍總兵力已超過五十八萬。
調露二年正月初九,帝下詔改元,是為永隆元年,並詔令裴行儉進兵黑山,與突厥叛軍展開決戰,務求畢其功於一役。三月初七,聖旨抵前線大營,裴行儉領旨出兵,三十八萬大軍分三路向黑山進發,兵行極速,日行過百里,突厥叛軍聞之唐軍驟至,倉促迎戰,連敗三陣之後,不得不回軍黑山,妄圖死守,卻不料裴行儉早已派出悍將程務挺率奇兵襲下了突厥老營,前後受敵之下,突厥軍大敗,無以為繼之下,產生內訌,有部將殺死偽可汗泥熟匐來降,自號突厥軍大統領的阿史德奉職被唐軍生擒,叛軍將領阿史德溫傅、阿史那伏念率殘部向狼山逃竄。
永隆元年四月初六,捷報傳回洛陽,高宗大喜,以為突厥已平,遂有意班師,太子李顯以為不可,進諫曰:除惡須務盡,以防死灰復燃。高宗深以為然,遂下令裴行儉趁勝追擊,不給突厥人絲毫喘息之機,裴行儉遂兵分五路,橫掃草原大漠,程務挺、何迦奇、李多祚等新銳諸將各自用命,唐軍縱橫數千里之地,連戰連捷,阿史德溫傅、阿史那伏念等突厥叛將盡皆被殲,至永隆元年七月,大草原上再無成建制之突厥叛軍,一場規模浩大的戰事就此告終,唐軍全勝!
永隆元年八月初一,捷報抵洛陽,高宗聞之大喜,下詔重賞三軍,並以薛仁貴為新任單于都護府大都督,調右羽林軍大將軍契苾何力為安西大都護府都督;詔令程務挺、李多祚二將各率邊軍五千回師洛陽,補羽林軍之缺,二將分任左右羽林軍大將軍之職,封裴行儉為鎮國公,其餘唐軍各部將領賞賜有差。
永隆元年十月初一,大軍凱旋,回抵洛陽,高宗下詔初九日則天門獻俘,召各藩屬國在洛陽之使節同慶,並大赦天下,大唐之威一時鼎盛無兩。
則天門,又名應天門,乃洛陽宮之正門,由門樓、朵樓、闕樓及其相互之間的廊廡連為一體,規模恢弘,氣勢壯觀,是皇權的象徵和標誌,但凡帝駕在洛陽,肆赦、觀(酉甫)、改元、建國、獻俘受降、接見外國使臣要人等重要政治活動皆在此門舉行,此番獻俘自也不例外,自打聖旨下後,新任禮部尚書武承嗣便率禮部諸官張羅開了,又是搭建觀禮棚子,又是張燈結彩,生生將偌大的則天門布置得花團錦簇一般。
十月初九,正值秋高氣爽時,哪怕午時將至,日頭也依舊不甚艷,碧空萬里無雲,正是個舉行大型戶外儀式的好時機,從一大早起,則天門外便聚集了無數的臣民,不止是洛陽城數十萬軍民齊至,便是連周邊縣城的百姓也聞風趕來,都想著一睹這十數年難得一見的壯觀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