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9頁
「王儲閣下此言請恕本宮不敢苟同,我軍駐紮之地乃是波斯國,於貴國何干?莫非真以為強占了的土地便是貴國之領土麼?實話說於爾聽,本宮雖不甚願戰,可真要戰,滅了爾之國度,不過舉手之勞而已,倘若閣下還是這般堅持,這和議也就不必再談了,閣下請自行歸國,貴我雙方擺明了架勢再戰何妨!」
李顯一向就是個強勢之輩,更遑論所謂的吐蕃有亂不過是李顯弄出來的煙霧彈而已,原就在掌控範圍之內,心中的底氣自是足得很,若不是忌憚著河西空虛,又哪會跟葉齊德·伊本·阿布扯那麼許多,早發兵滅大食國去了,此際一聽葉齊德·伊本·阿布如此說法,心底里的火氣可就按捺不住了,面色一沉,毫不客氣地出言反駁道。
「殿下此言差矣,波斯早已不存,在我真神指引下,其民已儘是信徒,早已無波斯之民,有的只是我真神之子民,何忍棄之!」
葉齊德·伊本·阿布也是個性格剛強之輩,哪怕曾敗在李顯的手下,可氣勢上卻是不肯稍讓半分,一口咬死波斯一地乃是大食之國土。
「真神?那是你大食的真神,波斯之民信的是摩尼教,而非貴國之教義,爾等以屠刀逼人信教,還妄稱真神指引,當真以為本宮不知爾等之苟且麼?本宮話便擱在這兒了,若是真想和,可以,我軍撤回蔥嶺,以波斯為貴我緩衝之地,哪一方都不得進兵此處,若有違,則視為宣戰,何去何從,閣下可回去議後再來見本宮,今日便議到此處,送客!」
話既不投機,再多談也是枉然,李顯將最後的條件擱下之後,也不給葉齊德·伊本·阿布再多言的機會,直截了當地便下了逐客之令。
「殿下留步,某告辭了。」
葉齊德·伊本·阿布顯然沒想到李顯會如此之強硬,嘴張了張,似乎打算解釋些甚子,可到了底兒卻還是啥都沒說將出來,只是拱手行了個禮,便即默默地退出了書房……
第752章 烽煙四起
儀鳳三年十月十七日,奉旨主持和議事宜的太子李顯向大食使節團開出最後通牒,限時五日,要大食使節團給出最後答覆,在此期間,不再舉行和議談判。李顯的這一宣言一反先前的溫吞水做派,態度強硬而又堅決,消息一出,叫好者有之,呼籲慎重者也有之,更有副使元萬頃悍然上本彈劾李顯獨斷專行,罔顧聖恩,朝野一派譁然,而李顯初衷不改,和議遂就此陷入僵局。
儀鳳三年十月十九日,宰輔賈朝隱、兵部侍郎武三思聯名上本,言及吐蕃軍情緊急,刻不容緩,為防有變,當急派大軍彈壓。後許之,詔令河西都督黑齒常之為邏些道行軍大總管,王方翼副之,督率河西軍三萬步騎剋期向邏些進軍,並調隴關都督李敬業率軍一萬五千餘進駐河西以為援,調左金吾衛將軍武懿宗為隴關都督,增補關中府軍兩萬把守隴州要地。
武后此詔一下,河西軍政調整之序幕就此拉開,滿朝文武無不為之側目,都想看看太子一方將會如何反擊,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太子竟然保持了緘默,並未就此詔書作出任何的評議,坦然而受之。
贊成?當然不是!李顯不是不想出頭反對這道對自己來說相當不利的詔書,然則理智卻告訴他,若是他真敢在此時跳出來強行反對的話,那一準沒個好果子吃,不止會遭到後黨與越王黨的聯手圍攻,更會招致高宗的猜忌與打壓,如此一來,不單沒能討到好處,反倒會將自己置於險地,稍有閃失的話,後果可是不堪設想的,這個險,李顯自是不會去冒,不過麼,李顯也沒閒著,早早便已作出了相關的安排,卻也不怕後黨們能翻出多大的浪花來。
儀鳳三年十月二十一日,緘默了四天的大食使節團終於支撐不住了,於是日傍晚派出使節團正使穆阿·維亞·阿本趕至東宮求見李顯,明確表示願意接受李顯的提議,可以將波斯一地劃為緩衝區,只是言及還有些細節需得進一步磋商,懇請李顯能准許重啟和談進程,李顯慨然允之,和議遂在次日得以重啟。
儀鳳三年十月二十五日,經幾番激烈的爭辯,大食與大唐雙方之和平友好盟約總算是草簽了下來,按條約規定,大唐須得從波斯撤回軍隊,而大食則保證波斯的獨立與安全,至於戰時的損失,雙方各自承擔,互不追究,有關戰俘問題,由大食與波斯自行協商解決,大唐概不參與其中,雙方締結友好邦國,彼此通商,萬世永睦云云。
儀鳳三年十月二十六日,大食王儲葉齊德·伊本·阿布請辭,以草簽之盟約亟需哈里發批准為由,不顧即將大雪封路之事實,強要離開長安,只留穆阿·維亞·阿本率部分隨員在長安以為留守,武后慰留不得,著太子李顯率百官送之郊外,雙方依依而別。至此,一場折騰了大半個月的鬧劇算是暫時告了個段落,再一計議得失,從牌面上來看,太子一系吃了個大虧,儘管將波斯駐軍調了回來,算是略有所得,可河西的軍政大變就在眼前,若無意外的話,太子穩立朝廷的根基必將慢慢走向傾覆,箇中勝負如何,似乎已到了可以蓋棺定論的時候了。
似乎也就只是似乎,僅此而已,並非就真的沒了變化,就在後黨們為好不容易大勝了太子一回而彈冠相慶不已之際,又一封緊急軍報到了京——烏海山口突降暴雪,大雪封山,進入吐蕃的關礙盡皆被堵死,不至開春雪化,大軍已無越過之可能。此消息一至,登時便給了後黨們當頭狠狠一棒,此無它,河西大軍不能出動的話,從隴關調軍入河西就沒了正當的理由,而武懿宗接掌隴州這一要地的事情顯然也得黃了,聖旨筆墨未乾,而竟出此變化,著實令後黨們全都有些個措手不及,剛剛興起的河西軍政變革一事遂就此擱了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