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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我等攻那土牆,白日填好坑,被打退之後他們又把坑挖出來,白日一切皆成無用功,第二日再來一趟,平白死些人手。皆因那登州兵火炮厲害,盾車抵擋不久,還是要在那裡挖溝守住,土挖出來就是一道土牆,那炮彈再厲害,總把土牆打不穿,如此人馬就能留在土牆後,省去第二日又白挨一頓炮。」
多鐸疑惑道:「就這麼一路挖過去?」
「正是,咱們也學那登州鎮,一路彎彎繞繞挖過去,他登州火炮便打不到溝里,晚間派包衣去拿壕溝裡面,把那些地雷炮一一踩掉,拉發的,便把石子火藥挖了,就算尼堪炸了,也不過死些包衣。」
多鐸問道:「你方才不是說到壕溝中無用,那咱們到了那壕溝裡面,還是一樣。」
「小貝勒忘了一點,明軍的土牆高不過一丈余,壕溝寬也只有一丈多,攻法自然與攻城不同,咱們不從溝底攻城,直接搭木板過壕溝,再架短的城梯便可,攜帶甚為方便。我大金的人數占優,自然要四處攻打,只要千百城梯豎起,他們的火器自然就不夠用。」
莽古爾泰大笑道:「這個主意好,那就請老七明日領先鋒。」
第一百二十二章 軍歌嘹亮
隨後後金兵消停了兩日,雙方的散兵在夜間互相搞些騷擾,沒有大的戰鬥發生。
登州的哨騎說後金兵正在從各處砍伐樹木,出動的包衣多達兩三萬,連余丁都派出製作土袋,軍令司認為建奴將發動一次前所未有的進攻。
陳新看皇太極動真格的,急調第一營第一千總部赴旅順,第一營第一總和近衛營都在登州集結,隨時準備填補損失。
旅順所有的人員都動員起來,包括在旅順的所有文職人員,還有船上非要緊崗位的水兵。水師船上的那些弗朗機也搬上岸,由水兵操作,部署在第二道土牆上,五門登州最大的十二磅紅夷炮搬上旅順北牆,戰鬥工兵連和輔兵加班加點的布設陷阱和地雷炮。
七月二十八日,陳新的援軍還未到達,後金的攻勢便開始了。在旅順的八萬後金軍全體動員,天色未明就升火早飯。這樣的進攻準備無法瞞過對手,一直在監視對方的登州鎮隨即通報各軍,旅順防線響起陣陣號角,輔兵和火兵也開始煮飯,以應付後金兵的攻勢。
陳新在旅順的北門城樓住宿,得到警報後便立即起床,中軍吹起嗩吶,幾個主官迅速來到城樓碰頭,陳新將防線分為三段,安排劉破軍在旅順北門總制全局,直管近衛第一司,作為第一線的預備隊,代正剛駐守左翼,下轄第二營兩個千總部、一千輔兵,其中一個總駐守西官山,朱國斌鎮守中路土牆,下轄第四營步兵千總部、旅順守備隊、戰鬥工兵連、一千輔兵,鄭三虎守右翼,下轄第三營兩個千總部,其中一個司駐守黃金山。龍騎兵駐守第二土牆防線,騎兵營歸屬陳新管轄,是總預備隊。
幾人都知道今日必是大戰,談完後互相敬禮,匆匆趕往各自的防區。陳新將指揮權全部下放給幾個營官,自己領著衛隊向西官山走去。
防線上所有人都在忙碌,一批批的萬人敵和轟天雷從後方運來,輔兵再分發到各段土牆,用竹筐放在土牆的反斜面。吃完飯的士兵喊著號子前往陣線,各級軍官在給到位的士兵訓話,一些士官在安置防箭布簾,充滿緊張的氣氛。
到山頂的時候天還未亮,旅順北面後金營地燈火漫野,遠遠的延伸出去,猶如天上的繁星,其中不斷傳來陣陣的號角聲,顯示後金兵已經在集結軍隊。
陳新靜靜的看著面前的燈海,股股炊煙冒起來,飄散在空氣中,給那片敵營蒙上一層朦朧的面紗。那裡就是他最大的敵人,也是他最大的壓力,雖然現在登州鎮發展順利,但實力還遠遠沒有達到不可撼動。預知歷史的那種優勢,有時又是一種內心的惶恐,他不知道推背圖上的預言是不是不可更改,如果不可更改,那麼他就必然是失敗的一方。
未來始終在一種迷霧之中,就如同眼前炊煙中的敵營。總像能看到,卻又看不清晰。這種壓力他無法對人言,即便是劉民有,他也沒有提起過,陳新的心中預想過無數結局,還有無數種可能的變數,最大的可能是他自己被一發不知何處來的炮彈打死,然後登州鎮解體,變成各級官僚瓜分的蛋糕,最終煙消雲散在大明的潛規則中,甚至變成一股亂軍也很有可能。所以劉民有提醒他要保持登州鎮團結的時候,他就下意識的同意了,如果要讓登州鎮始終具有凝聚力,除了利益的捆綁之外,還需要一個能取得共識的接班人,在他有意外的時候能夠繼續保持主體的穩定,避免四分五裂的情況發生。
陳新轉向看向東邊,海天交接處現出魚肚白,朝陽即將升起。
……
薄薄的晨曦之中,遠處的後金兵源源出營,一股股的人流匯入營外人群的海洋,數不清的盾車在包衣的推動下往前線而來,從山頂看下去,就如同無數移動的玩具,他們一改往日做法,成群的盾車順著北方山腳往黃金山方向移動,後續梯隊就直接在大小孤山的南坡列陣。
後金兵在各色旗號指揮下,沿著旅順的防線展開,西起西官山,東至黃金山,排出一個長長的陣形,密集的盾車如同一道移動的木牆,各部還排出了後續的梯隊,從西官山上能看得十分清晰,可見他們會發動持續的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