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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月桂皺皺眉頭,盧傳宗顯然是要用這些人來轉移視線,好讓他自己更好逃脫,心中略有些鄙視,他馬上問道:「你先跟我說說登州軍隊的體制。」
盧傳宗微微一笑,「姜大人還是心急了些,一兩句也說不完,還是到了京師慢慢說的好。」
姜月桂凝視盧傳宗片刻,臉上難得的擠出些笑容,「不愧是登州的虎將。」
盧傳宗淡淡問道:「姜大人說曹老公許了本官總兵銜,可有曹老公手書為證。」
「沒有,本官不可能帶這種東西出門,一旦本官在登萊遇險,這種東西落入別人之手怎辦,另外本官出京之前,曹老公對登州鎮並不瞭然,誰能來誰不能來都不能定,如何寫這手令,不過他是親口說過,皇上對他吩咐的是,從登州來的參將以上將官皆重用,副將以上分派總兵官。」
盧傳宗眼中還是有些疑慮,但多年來的怨氣壓在心中,他已經無暇去仔細分辨。
「那撤離的準備如何了?」
番子朗朗的讀書聲中,姜月桂快速的道:「我比陸大人還關心此事,我去見呂直之前就已經在安排,手下已在招遠著手此事,很快便有眉目,過幾日你便以回駐地為由去招遠軍營,軍營外邊的由我一手安排,如何從軍營出來,就只能你自己想辦法了。」
盧傳宗點頭道:「若是我連這都辦不到,就枉了這麼多年在軍中了。」
姜月桂最後問道:「那個黃元和徐元華,是否可信?我總覺得這裡是個漏子。」
盧傳宗堅定的道:「絕對可信,都是我從小到大的玩伴,在登州也是一起出生入死的,我信得過,且這兩人都有大用,是不可缺少之人。」
姜月桂終於點頭道:「那好,但我也提一條,最後出發的地方和時間,你必須等去了招遠後才能告訴他們。」
……
三日後的戌時,民事部東側的一處院落中,徐元華正在書房焦躁的來回走動。
因為陳一敬的牽連,挖出二屯商鋪的事情,徐元華從重要的工商司被調至莫名其妙的科技司,這裡的辦事員一共才三人,開始還有幾個立項的事情要處理,後來就什麼都沒有了,成了真正的閒職,每日就是喝茶,但閒坐一天無事可做比忙碌更痛苦。
辦事員中可能還有情報局的坐探,那種隨時被監視的感覺讓徐元華坐立不安,後來陽穀的人都被調回登萊,安排在各司當閒職,黃元在動員司也是無事可做。
陽穀派只剩下一個沒有參與二屯商鋪的代正剛,代正剛也與鄭三虎互調,成了第三營營官,遠遠的去了平度州。陳新打壓陽穀派的意圖十分明顯,而且雷厲風行,在登州鎮只算引起一點漣漪,然後便平靜下來,曾經貫穿軍隊、民事、商業的陽穀幫瞬間變成了一幫吃閒飯的,影響力煙消雲散。
徐元華這次真正認識了陳新的性格,但他還是不願接受這樣的結果,他多次去求見劉民有,劉民有也沒有見他,只帶話讓他把科技部的事情管好。
在這種焦慮中度過一年之後,黃元給他帶來一個震驚的消息,盧傳宗要跟隨東廠的人去投靠朝廷,朝廷開出的價碼不低,希望徐元華跟著一起走,跟著盧傳宗找一處基業所在,繼續管民事的事情。
徐元華有點心動,不過家眷都只能放棄,他捨不得一堆妻兒,他早在天啟七年就跟著陳新去了威海,這麼多年下來,小妾都有五個了,兒女共七個,不是說放棄就能放棄。
「朝廷?」徐元華自語了一句,又搖搖頭,盧傳宗看到的只是登州的軍力,或許也知道民事部由必要,但真正民事部和商社的威力,只有徐元華這樣的人才懂,就如同近日的運河糧荒,徐元華就逐漸看清了原委。
朝廷跟陳新手上越來越多的籌碼比起來,實在是太過遙遠,更不要說他連登州都可能逃不出去。
盧傳宗的計劃是用陽穀其他不要緊的人引開情報局的注意,明為販糧,實際上黃元另外收買了一條船,那才是黃元和徐元華離開的途徑。這是出賣老鄉的行徑。
徐元華猛地一跺腳,「盧傳宗,盧二屯,老子已經為陽穀做了太多,要不是你們,老子早當了屯務司司長、民事部的副總管了,你們今日還要拖我下水,怪不得我了。」
徐元華飛快的寫好一封信,找來每個司長皆有配屬的衛兵,對他叮囑道:「請將這封信送到總兵府,至關緊要,至關緊要。」
……
「噹啷」一聲,一個硯台在地上碎成幾塊。
大門嘭一聲被推開,幾個衛兵飛快的衝進來,陳新大喝道:「沒事,都不要進來。」
幾個衛兵又飛快的跑出去,陳新轉身抓起一個筆架,使勁砸在地上,上面的毛筆在地上四散,衣服帶動的風搖動著燭影劇烈的擺動著。
桌上的東西很快砸得只剩下燭台,陳新握著燭台底部呼呼的喘幾口氣,終於緩緩放開手,然後低頭眼睛血紅的看著左手中揉成一團的信紙,手不自覺的輕輕顫抖。好半響後他猛地握緊拳頭,深呼吸調勻呼吸後,坐回桌後,一拉搖鈴。
副官迅速走進來,對滿地的碎片視而不見,微微仰頭肅立道:「大人。」
陳新從容的道:「周世發在何處?」
「昨日盧傳宗去了招遠,情報局又在招遠發現姜月桂一名番子的蹤跡,周世發親自去招遠監視了,登州情報局暫時由吳堅忠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