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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頂明盔在坡頂冒出,李濤翻身上馬大喊道:「輕騎回來了,圍住這些蒙人。」
其他隊員紛紛上馬,蒙人也發現了有明軍折返,當下毫不猶豫的一鬨而散,有向東的有向西的,意圖分散明軍追兵。
李濤策馬緊追,牢牢盯住剛才射得最歡的一人,北面有兩名輕騎包圍過來,他們也擎出騎弓準備攻擊,那蒙人左拐右拐,不停變換著方向,李濤全神貫注的控制馬速,一心要找回場子。
北面兩個哨騎都是山西鎮夜不收出身,經驗十分豐富,知道那蒙人必然想往北跑,牢牢守住往北的路線,蒙人被他們逼迫,不停的調整路線,馬速快不起來,眼看無法從那裡逃走,居然策馬一轉,往南朝李濤迎面而來,順手就一箭射往李濤。
此人如同滑不留手的泥鰍,李濤心中火起,見那蒙人舉弓,左手鐵臂手護住面門,右手抽出短銃,射來的輕箭叮一聲撞在胸鎧上,李濤上身輕輕一晃,隨即便穩住身形。那蒙人正乘機從幾步外逃過,他準備往東南逃往城山,雖然要回金州就難了,但也比被砍了腦袋好。
這蒙人看到李濤沒有拿弓,心中正在慶幸暫時逃過,卻聽「嘭」一聲轟鳴,一股白煙從那明軍右手噴出,身下坐騎一矮,轟然摔倒在地上,他也被摔得頭暈腦脹。
李濤策馬繞過一個小圈,對著那兩名中軍哨騎吼道:「給個情面,這個留給我。」
兩個哨騎稍稍勒馬,散往兩側,李濤圈子跑完,方向調向南邊,那蒙人正搖搖晃晃站起來,李濤用力一夾馬腹,坐騎立即加速,往那蒙人直衝過去。
李濤抽出厚背馬刀,用刀身又在馬股上一拍,坐騎奮起四蹄疾奔,那蒙人剛剛轉過身來,抬眼看到李濤臉色頓時大變。
他還不及抽出彎刀,馬匹就從他身邊呼一聲掠過,李濤俯下身體握緊刀柄,右手輕輕一揮,厚背馬刀借著馬速瞬間切斷蒙人的頸項,頭顱和皮帽同時被帶得高高飛起,剩下的屍身噴著紅色血水摔落地面。
一種殺戮的快感湧上李濤心頭,他策馬緩跑一段才停下,審視了一下馬刀的刀身,上面崩開一個小缺口,這種用閔鐵做的馬刀價格要八兩多,比普通火銃還貴得多,但如果是正經交戰,一仗下來也就差不多該換了。
「你娘的,還勉強能用。」李濤罵完把刀收入鞘中,抬頭看其他地方,只見其他蒙人正往東北方逃走,他想起自己的任務,連忙抽出喇叭吹起來,輕騎和特勤隊紛紛撤回。
李濤看著逃走的幾名蒙人背影,心中不由有些擔憂,他傷了一個隊員,損失兩匹戰馬,這才幾個建奴騎兵就如此麻煩。這次是進攻作戰,沒有城池可以依託,要是金州和復州大批騎兵來此,便是一場大規模的野戰,不知騎兵營是否能對付得了。
第八章 騎兵
金州城南四十里,大批輔兵正在揮汗如雨的挖掘壕溝,幾名訓導官大聲鼓動著,讓他們加快速度。這些輔兵都是原來旅順的屯戶或普通營兵,總共有七百餘人,在訓導官的鼓動和食物的引誘下紛紛報名參加了臨時輔兵營,近八百人分成十六個旗隊,由抽調的文登營輜重兵臨時擔任旗隊長,每個旗隊五隊,一隊十人,隊長照例由這些士兵自己推薦。
「大夥加把勁,把營盤修牢固了,建奴便騷擾不了咱們。等到打下金州,咱們會在表現優異的輔兵中徵召正兵,一月一兩五錢銀子,吃住都是公中出,每日有肉有酒,不對,沒有酒有蒸餅饅頭,每月還有五錢的退養銀子,存在中軍部軍需司,等你日後退伍了,拿去就能買大房娶媳婦。」
瘦弱的輔兵們一陣怪叫,對美好生活的嚮往是人無法磨滅的天性,即便他們在多年的困苦生涯中幾乎失去了希望,但當希望重新出現時,活力也重新來到他們的身上。
趙宣得意的搖搖手,他最喜歡這樣的時刻。以前搞紅陽教忽悠人的時候,他知道自己說的是假話,心中總是擔憂被人揭穿,如今卻是理直氣壯。
「大人,那咱們能有地不?萬一打殘了有活路沒。」一名輔兵一邊挖土一邊問道,趙宣轉頭看去,見他衣服已經爛成條狀,隨處可見的破口中露出瘦骨嶙峋的身體,臉上卻滿是陽光。
趙宣微微點頭,有點走神的道:「地會有的,咱們文登營在登州有屯地。傷殘退了的,以後都有十畝地,做不了活的由屯堡十戶幫扶一名傷兵,包你們有活路,不但給你們活路,陳大人還要給所有苦人活路。等到以後光復遼東,給你們每家分三十畝五十畝地,一家老小都不缺吃穿。」
那名東江兵傻傻笑著,低頭用力挖土,趙宣忽然想起什麼,提過自己的背包一陣亂翻,找出一件襖子,那是他去年出門前媳婦給他做的,他猶豫一下,終於咬咬牙遞給那名東江兵。
「大人你這是幹啥。」那東江兵滿臉惶恐。
「給你穿,晚上還冷,別凍著。」
那兵呆了片刻,噗通一聲跪下對著趙宣不停磕頭,一邊放聲大哭起來。
周圍的輔兵都停下活計,趙宣連忙扶起那兵,對著周圍的士兵道:「這次來的時候都運了軍糧,陳大人已經傳令給文登水營,下一批一定要運來衣衫,人人都有新衣服。」
那士兵大聲哭道:「從來沒上官給咱衣服,這衣服還是從死人衣服上拔下來的,以後大人你一句話,小人水裡火里都不皺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