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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州鎮對後金左翼的第一波進攻投入兵力一千五百人以上,團屬炮四磅炮三門,虎蹲炮四門,營炮隊八磅炮四門,還有重武器旗隊一個。
隨著方陣開進,漫野的長矛晃動起來,如同海風吹過樹林,這片長矛樹林的背後,便是按戰鬥組編配的鴛鴦陣小組,配屬野戰炮車在馬匹拖動下跟隨在陣後。
第一線的四個方陣前進後不久,後排四個方陣也開始前進。
此時作戰參謀過來行禮道:「旅官大人,陳大人增調一個騎兵千總部到右翼,歸屬第二旅管轄,但命令火箭兵調去左路,火箭兵連這一輪打完就要撤走。」
朱國斌皺皺眉,看過後金布陣後,他認為徐山所在的右翼需要變守為攻,陳新增援騎兵給右翼是必要的,但火箭兵卻不知為何要調走。朱國斌看看左翼黑壓壓的後金騎兵,此時那些騎兵依然未動,片刻後點點頭,「知道了。」
……
徐山上一陣呼嘯,二十餘道白煙騰空而起,在空中留下歪歪扭扭的印跡,豪格的目光跟隨著那些印跡,看著那些帶著長木桿的火箭彈墜落而下,在二台子村周圍的雪地中濺起一團團的雪粉,隨後有些地方炸開耀眼的火團。
正藍旗旗主豪格看了一眼徐山上的旗幟,有個朱字的紅色副總兵認旗,應當便是那個朱國斌,聽說是個遼人,以前只是個海州附近的軍戶,從海上跑去了登州,是最早跟著陳新的人。從登州鎮登陸遼南以來,後金面對得最多對手不是陳新,而是這個朱國斌,他長期駐守金州旅順,又十分擅長騎兵作戰,豪格在旅順之戰時對他就印象深刻。
登州的方陣在行進中依然整齊,陣前三十步左右是一排隊形稀疏一些的士兵,豪格看過何長久的訓練,這是登州每個方陣連都有的分遣隊,他們的作戰方式靈活,使用刺刀燧發槍,冬季時只穿棉甲,能擔任偵查、前鋒、掩護、正規攻擊等多重任務,被陳新稱作為輕步兵,在陣戰時往往是擔任散兵角色,在大陣之前與敵交鋒,掩護方陣兵的接近。
每連的散兵中還夾雜有兩個鴛鴦陣戰鬥組,每組二十四人,他們同樣擔任方陣前鋒的角色,為方陣提供掩護。
身側一陣馬蹄聲響,豪格轉頭一看,濟爾哈朗騎馬跑來,他對豪格大聲道:「一千七八百的登州兵,第二陣也是這個數,方才還看到有一隊數百人馬兵。」
「還有那種大些的銅炮。」豪格指了一下登州步陣的兩翼,濟爾哈朗順著看過去,確實每個側翼皆有兩門馬拉炮,比之以前他見過的四磅炮更大一號,實際上這種八磅炮最早在復州攻勢時就露相了,後來對蓋州的破襲以騎兵為主,這些步兵大多只到青沙河為止,所以濟爾哈朗沒有看到過。
「幹啥把炮擺在兩翼?」豪格摸著下巴問道,「咱們都是擺在中間陣前。」
濟爾哈朗也弄不明白,在他想來,正面是最容易打到人的,為何登州鎮要把大些的炮擺在兩翼。
「這登州鎮花樣百出,一個炮也能擺出學問來。」濟爾哈朗用粗豪的大嗓門道,「豪格貝勒,您是左翼的主將,你說咱們怎麼打。」
豪格看了片刻道:「劉叔你打他們左翼,我打他們右翼,擊潰他們前陣後驅潰兵衝破第二陣,若是他們白得快,咱們就乘勢拿下徐山。」
「聽說那後面的榆林鋪已經被登州鎮挖成了溝溝道道,咱們拿下徐山怕是用處不大。」
「咱們在徐山架炮,登州鎮便無法在靠近榆林鋪的地兒列陣,把他們壓到一團,一個也跑不掉。」
豪格頗有些豪情滿懷,回想起後金歷史上多次對明軍的大屠殺,那種屠殺沒有任何危險,明軍在集體恐慌的作用下毫無還手之力。
濟爾哈朗瞟了豪格一眼,他最知道豪格的心態,豪格打仗和為人都還行,就是平日做事猶豫,在戰場上又過於勇猛,缺少長遠眼光,貴族中對他有些不信任感,很多人不當他是正藍旗旗主,而只當豪格是皇太極的兒子,所以豪格心中始終有種不服,想要得一個驚天之功。
濟爾哈朗低聲提醒道:「豪格貝勒,我等守穩二台子村便可,徐山得不得皆無妨,但左翼萬萬不能出紕漏。」
豪格點點頭,此時登州的散兵已經到了二台子村百步,二台子村中嘭嘭兩聲炮響,分出兩枚三斤有餘的鐵彈。
更遠的轉子山方向,幾道煙跡飛越低沉的天空,飛向那些密集的騎兵,片刻後後金騎兵便派出一支分兵往轉子山西側。
豪格拉了啦領子道:「大汗要開始攻打登州鎮左翼了。咱們這裡要打狠一點才好。」
濟爾哈朗點點頭,兩人各自領著戈什哈回到二台子村側後兩翼,登州鎮四個方陣沉穩的前進著,突然旗幟舞動,接著一聲鳴金響起,全軍齊聲大喝一聲停止下來,此時距離二台子村僅有一百五十步,軍官在隊列間命令整隊,跟在後面的炮兵紛紛從陣形間隙中穿過,飛快的放下炮車,又從炮車上取下裝彈清膛的工具,高速完成了射擊的準備工作。
兩聲火炮的轟鳴,炮彈卻並非來自登州鎮,而是從二台子村的廢墟中飛出,來自後金自行仿製的青銅三斤炮,兩發炮彈中有一發擊中了登州陣線,豪格甚至看到了肢體飛舞,鐵彈的威力和心理震懾能力遠超冷兵器。
「讓你們也挨挨炮轟。」豪格得意的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