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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少兒又張望了一番,終於忍不住對鍾老四道:「算了,別在外邊等,你回你的帳篷,我回連隊去了。」
「你走你的……」鍾老四突然舉起手,盯著周少兒道:「有馬蹄聲。」
周少兒細心聽了片刻,果然有馬蹄疾馳的聲音,兩人連忙跑到營門,只見幾名塘馬已經在營門下馬,正在跟守門的排長遞交軍牌。
鍾老四大步走出去,對著幾人道:「幾位兄弟是從哪裡來的?我是第五營副營官鍾財生,有命令就馬上給我。」
當先一個塘馬拉開臉上的圍巾,拿出一件火漆密封的軍令,吐著白氣道:「軍令司急令,交第五營副營官以上軍官親啟,我們是從林縣追過來的。」
鍾老四連忙接過來,打開一看,上面寫著,「登州鎮軍令司七年作戰一號令,命第五營留守林縣兵馬立即救援宣大,以龍騎兵機動打擊建奴分兵,對後金小股分兵形成威懾,望龍騎兵充分發揮機動優勢,抓住機會重創其一股,逼迫其集結軍隊,進而減少搶掠範圍,救山西百姓於水火。此令,登州鎮總兵官陳新。」
鍾老四怪叫一聲,一拍大腿大笑道:「居然是陳大人親自簽發的,老子就說陳大人必定會去打韃子的,陳大人遠在登州,命令都到了,他祝代春就在河南反而拖在後面,這水準就是不同,你娘的軍法官、訓導官,老子這次看你們還敢說什麼。」
周少兒在一旁趕緊提醒道:「請幾位塘馬兄弟進去休息,或是找人安排他們去林縣。」
「他們自己去林縣。」鍾老四一揮手,轉身就往自己的軍帳跑,「周少兒回連隊,咱們馬上就要拔營。」
周少兒無奈的搖搖頭,那領頭的塘馬看著鍾老四背影呆了一下才對周少兒道:「煩請大人跟那位副營官說一下,他要把下半截的回執簽了給我們,我還要派人回去交令。」
周少兒連忙跟守門的旗隊長打了招呼,把登記都省了,趕緊跟著到了鍾老四營房,剛到門口,鍾老四已經批好紅披風走出來,腰上的鞓帶也紮好了,將簽好的回執交給那塘馬。
「吹集結號!」鍾老四看看周少兒咧咧嘴,「集合晚的連長打二十軍棍。」
周少兒低聲罵了一句,趕緊撒丫子就跑,才跑了幾步,身後的集結號就響起來,整個營地立即沸騰起來,軍官的喝令聲響成一片。
鍾老四騎上自己的馬,放眼望去,營地中跑來跑去都是步兵,他們的坐騎都已經在前面運送補給,龍騎兵已經成了步兵。
這個營地是個簡易營地,帳篷也不是行軍專用,只是預備兵幫著搭的窩棚,所以他們收拾的東西很少,糧草也在前面,上千人的軍隊很快準備完畢。
鍾老四看著風雪中肅立的整齊隊列,心中一種自豪油然而生,他猛一揮手,「龍騎兵,出發!」
第一百七十八章 東路
應州城外軍旗如林,皇太極立於南門外山崗,看著源源不斷的大明百姓在騎兵押解下送入各個營中。偶有親眷在城內的,朝著城頭大聲嚎哭,城頭上一直鴉雀無聲。
搶掠的效果好於皇太極的預計,他冒險打散部隊,擴大行軍正面。但也是非常危險的不過他們收到的消息看來,明國兵部剛剛才調動登州兵不久,那登州遠在兩千里之外,就算是不作準備,然後日行百里也要二十多天。
所以皇太極還打算進一步擴大範圍,目前應州以北已經搶光,再往南是內長城,那邊一重重的大山看得皇太極也有些皺眉。雖然他們也出自深山老林,而且有一定的情報支持,但這裡畢竟是陌生的地方,後金兵再號稱野豬皮,人類的基本情緒還是有的。
加上跟以往一樣,後金兵打仗都是窮凶才極惡,大傢伙餓了大半年,家裡老少都還等著吃的,所以入關之時全軍如猛虎下山。到現在收穫頗豐之後,那種赤腳不怕穿鞋的味道就少了,皇太極能明顯感覺到各旗戰意的下降。
而依然興致高昂的,就是這兩年被登州鎮打得最慘的鑲白旗、正藍旗,以及鑲黃旗的阿巴泰。阿巴泰原本是個火爆性子,打仗的能耐遠超那些小貝勒,不過這麼多年來,因為出身問題吃的虧太多,皇太極上台後,阿巴泰地位還不如多鐸這些十來歲的娃娃,他便使了兩回性子,藉口沒有皮裘衣服,不參加皇太極的宴會,然後又是聽老婆的話,不願把女兒嫁給蒙古的台吉,便被皇太極抓住小辮子,發動革命群眾收拾了兩回,終於老實了下來。
阿巴泰對皇太極道:「大汗,我們入關十來天,既然明國邊軍精銳都去了南邊,那咱們也不妨多搶些時日。」
岳托在旁道:「日子是大汗早已定了的,這難處不在宣大,是在遼南,三月初必須出關,最遲月底要到遼東,否則那登州鎮和東江鎮要把遼東翻過來。」
岳托說完看了一眼阿巴泰,這次入關,阿巴泰這位工部尚書帶來了牛錄中所有丁口,六個牛錄帶包衣湊了八百人,真夷壯丁約兩百人,其他不少是真夷老弱,最小十三四歲,最大超過五十歲。
在旅順被登州鎮盯著痛打一番,使得阿巴泰實力大減,說他心中對皇太極和豪格沒意見是假的,不過他屬於鑲黃旗,按後金的體制,他就是想跟其他旗主勾結都不行,只能處處對皇太極和豪格委屈求全,以皇太極的心腹自處,這個改變終於得到皇太極的認可。這次特許他多帶了不少的人,分配地方的時候也比較照顧,阿巴泰已搶到了兩百蒙古人和一千多漢人青壯,老弱婦孺兩千多,這些人大半會在路途中餓死,最後也只會剩下強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