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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的公事房中,梁廷棟跟屬下說了兵部需要傳達的命令,然後自己磨了一會墨,提筆起來,想了片刻才下筆寫道,「陳都督謹啟,前信收悉,年前曾托道石攜信一封,言及與登鎮養息,少予徵調,然宣府邊關傳警急如星火,皇上憂心如焚……」
……
「建奴到了喀喇沁,是去薊鎮還是宣大?」
登州總兵府,陳新看著手中的情報皺眉,這是蒙古第一份關於後金主力動向的情報,裡面說得很確定,但在這個通訊落後的時代,各種傳言都有,同時傳回的情報也認為建奴只是一支分兵,吸引遼鎮救援宣大後,建奴主力會攻擊遼西錦州等地。
遼西情報站每個月都要收到許多似是而非的線報,他們要預先篩選一遍,分析之後再發往登萊。
周世發在旁邊輕聲道:「若是這個消息是真的,皇太極這個時間選得甚好,咱們雖在後金埋了些線,但後金保甲嚴密,平日道路都不便通行,冬季更是幾乎無人行走,要傳信出來是難上加難。他乘這個時機帶兵遠征,若是屬下推測不差,他將在三月間返回,那時候遼東沿海開凍,咱們才能在遼南發動有效攻勢,他的主力也離遼東不遠了。」
「也就是說,皇太極打了我一個時間差,等到旅順二三月開凍,他們基本也在歸途了,蒙古的情報同樣傳遞緩慢,咱們無法獲知他們何時返回遼東,破襲的力度不會太大,他算得也滿不錯的。」
陳新在屋中轉了兩圈,正巧在這裡的劉民有也提不出什麼意見,只得對周世發問道:「那旅順有沒有消息回來?」
「也有,不過消息混雜,後金兵在復州還部署有白甲兵,斥候冬季往來不便,朱國斌也無法判斷真偽。」
劉民有聽完沒說話,這時代的軍情總是如此,很難確認哪一條是真的,沒準就是後金引蛇出洞之類的計策。
三人沒在旅順過過冬天,但對遼東的情況都比較熟悉了。那邊軍港凍結,沿海數里都是結冰,若是只傳信出來,可以派人冒險沿冰層出來,坐小船轉上外邊的海船,到了登州外海又要轉一次,傳信可以用,但運兵是萬萬不成的,即便是這樣傳信也危險重重,遼海中漂浮的浮冰也是潛在的危險,所以旅順沒有重大軍情,都不會派人過來傳信。
陳新也只得讓周世發離開,儘快確認消息。
等到周世發離開之後,劉民有看著陳新道:「朝廷估計又會徵調我們登州鎮,要不要提前作一下預備。」
陳新有點煩悶的揮手道:「準備倒是可以,但騎兵都在旅順和河南,登萊只有一千都不到,武學騎兵科的人剛補了一批去了祝代春那裡,早知道皇太極要打宣大,老子就該讓祝代春把騎兵全部留下。現在步兵走兩千多里地過去,就算沿途菸草無憂,冰天雪地的起碼四十天,還得休整才能投入作戰,而且宣大不是遼南,咱們可不能一傢伙整個上萬的兵馬過去。」
「那咱們不聽朝廷調遣也不成,每年畢竟還有五六十萬兩到手,況且你不是最愛打建奴麼?」
「那是咱們自己動手打,現在是跑人家地盤去,山西那個地方,與建奴勾結的商販又多,情報優勢不大,風險倒是很大的,我絕不願意在山西和建奴會戰,北直隸都好得多。」陳新邊說邊在桌上翻找,找到兵務司提交的序列表,邊看邊道:「第一營還有一個總在遼南,第三營第二營還有兩個總在遼南,都不好調動,只有調動近衛營了。」
劉民有低聲問道:「那你把近衛營調那麼遠,登州府城這裡靠誰來壓著?」
陳新聽了也有些猶豫,雖然登州局勢穩定,但畢竟有各方勢力,王廷試的撫標營現在換了中營營官,右營是呂直的人,沒有兵在身邊總是不放心。
他想了半響終於道:「把新編的那個近衛千總部加進去,也讓他們練習一下長途行軍,這樣能把近衛第一總留在登州,有第一總在,就足夠壓制其他營頭了。」
劉民有低頭嘆道:「你編練的青年兵,還不如說是少年營,都是十六七歲,還是不要這麼早拉去打仗。」
「沒法子,集訓完成的只有他們。」陳新迅速的拿起筆勾了一下序列表,這支少年千總部是旅順之戰時候編練的,當時很多少年學生要求參軍打建奴,登州鎮便招募了近千名少年兵,補充了一些士官後擴充為近衛第四千總部。
劉民有對他說道:「他們都是屯堡識字班出來的,有文化基礎,有少年的熱情,當兵固然不錯,但我總覺得用在其他地方似乎更好,也許他們中間會出現牛頓、黎曼……」
陳新搖搖頭打斷,「就是當兵最好,這支人馬要持續擴充,他們才是登州鎮真正的未來,比那些農戶強得多。我也費了心血的,裡面的士官和軍官都是近衛營裡面抽調的,但當兵就要上戰場,等到這些少年兵成了士官,打散到各個營伍去,整個戰力都會上升一大截。」
陳新說完又勾了一處,「青州總兵正兵營調一個千總部同行,這樣有五六千人,由王長福領兵去救援宣大。反正多半都是撲一個空,我也會叫他走慢點,絕不能貿然深入宣大,以那些地方官的尿性,咱們犯不著為他們拼命,懸師襲遠又不是兒戲。再傳令給朱國斌,在遼南打一下復州,若是能收復復州,可以跟朝廷交差了。」
「你還忘了一支人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