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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新也點頭道:「傳宗說的不錯,若攻皮島,在海不在陸,兵多未必有用,以前劉興治手中真夷八百,披甲人只有五十,就算島中一股強力,有段時間甚至掌控了島上局勢,可知皮島兵現今戰力平平,奴酋最多只需三千人上陸,就能打下全島。但他們並無足夠船隻,即便朝鮮水師來了,他們也要從南邊過來,為何建奴選在北面的鐵山西側。」
盧傳宗嘴巴動了幾下,「要是咱們這次能來兩個千總部,倒可以上岸和他們干一仗。」
劉破軍盯著地圖沉吟道:「盧大人,無論建奴來多少人,他們的目標是攻打皮島,終究需要上島才行,況且他們一次也肯定無法全部過來,咱們只要能保持隱蔽,等建奴一部登島後斷其退路,或在海上攔截之,一件大功可成,是以最要緊之事,是要知道他們有多少船,能裝載多少人,還有從什麼地方出發。」
張東眼中寒光閃動,他對建奴也有仇恨,但更重要的是,這次情報局表現不錯,陳新這幾日對他多有讚揚,令張東看到了不錯的前景。他恭敬的對陳新道:「大人,特勤隊上次情報說,建奴派了人去漢城,要朝鮮派兵船相助,朝鮮水師的情形不是太清楚,但是聽島兵說過,船也是不少的,皮島離朝鮮太近,漁船都可以用,如果沒有被攔截,一次運個一兩千人也是可能的。」
陳新也有些頭痛,他一點不清楚朝鮮目前的態度,天聰元年皇太極攻打朝鮮後,雙方締結兄弟之盟,但朝鮮又繼續在給大明上貢,宋聞賢說在登州曾多次見到朝鮮的朝貢使團,崇禎元年之後貢道該至寧遠上岸,但每年都沒落下。
在陳新看來,朝鮮更像一個小心翼翼的小媳婦,現在會不會提供水師,他也無法判斷,這時便顯出了情報工作的重要性,而目前陳新在朝鮮和東江的情報幾乎是空白,轉頭問張東道:「你認為朝鮮會否出兵。」
張東低頭道:「屬下不敢妄言,朝鮮是既怕建奴,也怕東江,劉興治去年受撫之時,曾逼著朝鮮將安平道監司金時讓解職,因為金時讓在劉興治殺陳繼盛之時,曾建議李朝出兵捉拿劉興治,最後李朝迫於劉興治威逼,真的讓金時讓去職了,可見朝鮮骨頭甚軟。但屬下在島上了解,李朝心中還是向著我大明,他們時常稱呼現今遼東為豺豹之地,直接稱建奴為蠻夷。」
盧傳宗失笑道:「一個劉興治就能逼他們把官吏解職,建奴去了怕也能逼著他們派出水師。」
陳新看他們都沒有頭緒,深感加強滲透東江的重要性,東江和朝鮮都是他要爭取的力量,對於文登這塊地方來說,影響東江和朝鮮遠比影響遼西容易,兵力投送距離也相差不多。
想到這裡,揮手讓劉破軍和盧傳宗離開,張東知道陳新有情報方面的事情要吩咐,垂手低頭等著。
「島上的分站部署如何了?」
「大人,這次事情緊急,屬下不得已而在皮島出入頻繁,現今人人皆知四海商社是大人的,屬下另外派人設了一個鋪子,假作是登州的一個商人的,至於島上的線人,下層的已是發展了不少,軍官中屬下選中了三個人選,分別是尚可義、劉興基、吳堅忠。」
張東抬頭看了看陳新的臉色,陳新微笑一下示意他繼續說。
「尚可義是黃龍心腹,他知道屬下身份後,卻頗為親近,或許是想留個退路,屬下認為不妨與其維持著,到時或許有用,但此人用心不明,不可用要緊的人與其聯絡。劉興基則是劉興祚的同胞兄弟,此人有勇有謀,當年劉興祚逃到東江時,害怕被人拿了人頭領功,對毛文龍有所防備,沒讓劉興基到皮島,劉興基單獨去了遼西投奔袁崇煥,告知自己投誠一事,讓毛文龍不得不有所顧忌,這次劉興基反對劉興治造反,先被劉興治捆打,後來逃出後協助黃龍等人斬殺亂兵。」
陳新插話問道:「劉氏兄弟親眷都在瀋陽,皇太極已經多次用此大做文章,你用此人可想清了利害。」
「大人,島上有消息,皇太極得知劉興治身死後,已經將劉氏兄弟留在瀋陽的親友子女斬殺一空,漢女妻妾發給各貝勒為奴,若是消息核實,這劉興基與建奴便再無轉圜,小人看上此人精通夷語,熟知後金各旗主及固山額真,對後金各將間恩怨亦甚為清楚,正是情報局眼下最缺少的人才。」
陳新點點頭,「如此就好,具體事宜你自己拿捏,但若是此人出了事,我拿你是問。」
張東答應了,繼續道:「最後一個是吳堅忠(注1),此人亦是劉興祚帶出來的人,家中親眷多有死於建奴之手,天啟七年時,劉興祚向袁崇煥傳遞建奴將進攻朝鮮的消息,便是此人孤身步行潛往遼西,此次皮島之亂,他帶兵斬殺了崔耀祖。」
陳新微微動容,「能步行潛往遼西,可見膽色過人,他此次既有功,怕是不好買通。」
「大人,屬下並未去找過吳堅忠,是他自己尋來的,他卻不願留在皮島,想投入我文登營麾下,隨行還有十餘名屬下,其中有四名真夷,屬下估計此人已對東江鎮不抱指望,又擔憂在此性命堪憂,才有此作為,此人當如何安置,請大人示下。」
「讓他入情報局。」陳新毫不猶豫,這些從後金出來的人,對他來說都是難得的情報人才,他才不會讓他們去當普通戰兵,「回程時帶上他們,到文登後由周世發麵談後再安置職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