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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瑋在地上到處看,連石頭都沒有一塊,他只得一把抓起門邊的一個背簍,跟著追了過去,那肥豬雖然留著血,但生命力十分頑強,一路拱翻了兩三個人,昏頭昏腦的在路上的亂闖,張屠戶在後面拿著刀追上就亂扎,但扎在豬屁股上無法讓豬遭到致命一擊,那豬奮起最後的力氣又狂奔了一段,唐瑋心頭也有些著急,那邊街口有些小孩玩耍,被這四百斤的肥豬拱了非出事不可。
眼看肥豬要衝出街口,斜斜的一把扁擔帶著風聲呼地砸來,梆一聲正中肥豬腦袋,那肥豬流血過度,已然是強弩之末,嘶叫一聲豬頭向下往前滾出去。
後面追趕的村民一陣叫好,唐瑋定神一看,卻是一個身材健壯的女子操著那根扁擔,她飛快的追到倒地的肥豬身邊,揮舞著扁擔沒頭沒腦的砸去,直把那豬頭砸得血肉模糊,最後輪圓了猛力一擊,扁擔咔嚓斷成兩截,前面一段打著轉飛了出去。
那女子這才停下,轉頭對著追來的張屠戶怒道,「俺都跟你說過了,殺豬的時候得把蹄子捆了,你偏不聽,下次俺來殺……」
唐董氏也追了過來,她指著那女子對唐瑋道:「看到沒,那女子就是張屠戶的二閨女,俺告訴你狗兒,那屁股那腰,絕對能生。」
唐瑋看著那女子目瞪口呆,他娘後面說的話一句都沒聽進去,後面跌了一跤的三嬸終於趕來,她喘著氣對唐董氏道:「妹子,俺……俺沒騙你吧,這女娃啥活都能幹,耕田都當頭牛,就是女紅不太會罷了,那女紅管殺用處,咱農村人家,還得種地牢靠不是,還有,自然那殺豬也可以。」
唐董氏笑眯眯的看著那女子,張屠戶被閨女一頓數落,埋頭跟另外兩個壯漢抬著肥豬就走,回頭一看到唐董氏,馬上又換起笑臉,對二閨女道:「你看,三嬸今日就把唐家那戲……那後生帶來了,要跟你成親的。」
二閨女一下紅了臉,忸怩著捂了半邊臉,唐董氏細細一看,眉目還算秀氣,就是線條粗點,不過農村人家也不講究這些。
她樂呵呵的笑道:「好閨女,快來看看俺家小子,那跟你就是天造一對。」她轉頭去拉唐瑋,一看不由呆住了,「人呢,跑哪去了?」
……
「明天得去一趟周來福那裡,他嫁閨女的時候我有事耽擱,這次聽說快婿一家也來登州過年,我得去給他湊個場面。這些老下屬年紀大了,嫁兒嫁女的也多了。」陳新喝著熱茶,放下茶杯後又拿起一塊麵包,這東西在江南就有售賣,據說傳自利瑪竇。登州現在經濟收入高升,這類江南的小吃也跟著傳了進來,陳新自然對這個麵包比較習慣。
劉民有今日是過來串門,他和李冉竹都是外來戶,一到過年前後也沒有親戚可走,就是些屬下過來拜年,他便只有往陳新、張二會、王帶喜等人府上走走。
劉民有淡淡道:「這些老下屬都在互相拉姻親,這算高層的自我優良繁殖?」
陳新搖頭笑笑道:「他們不互相拉又去哪裡拉?他們如今也算有頭有臉,鄉間縉紳有地位,但是和咱們就是兩路人,朝廷官吏更是說不準哪天就是對立面。」
劉民有想想不再繼續這個話題,畢竟登州鎮高層還算年輕,最多是訂個娃娃親。他看陳新還在吃麵包,皺眉笑道:「你吃這玩意覺得好吃?」
「雖說味道跟他以前吃的是不一樣的,但至少不用擔心食品安全。」
劉民有道:「啥時代沒有,你不記得以前鄧柯山跟咱們說的,有給水果化妝的,有用硝把肉泡軟的,明代一樣的有這種人。」
陳新笑笑道:「在我府上吃東西,你就放心吧,侍從室有專人負責這些東西,而且採購都是隨機的,想下毒都難找機會。」
劉民有想想自己府上,現在也有民事部保衛室的人專門負責安全,確實與普通人的時候生活大大不同了。
劉民有等了一會對陳新道:「說起這個,我覺得有件事情咱們該做了。」
陳新好奇的問道:「打擊地溝油?」
劉民有白他一眼道,「也包括在內,是咱們登州鎮的律法,咱們的屯堡脫胎於衛所,與周邊衝突多採用暴力方法,屯堡內有衝突的時候,都靠著屯長、總甲的行政治理,說白了就是靠屯長的人品和權威維持公平,現在人數多了,人口來源更趨複雜,治安事件和屯戶間糾紛越來越多,僅僅上月便有屯戶間殺人案三起,傷人和縱火案五起,買賣糾紛七起,共致死七人傷十一人,殺人中至少有兩起是屯長處置失當造成的。這種民政的維持方法不改變的話,很快會出問題的。這事我想了,用大明律恐怕不妥當,裡面的根基是靠縉紳、宗族、等級差別,比如同樣罪行,對家奴的處罰就重於平民,這些是咱們不能接受的,改造一本法典的話工作量太大了,而且會給朝廷一個馬上要另起爐灶的感覺。」
「那你的意思是?」
「我想試試在屯堡用普通法法系。」
陳新仰頭看著屋頂,半響才道:「普通法系實施也是要很多條件的,不過也確實有優點,你可以先找幾個地方試一下,看看效果再說,但僅限於民事和商業糾紛,不能涉及行政和軍法。」
第五章 階層
正月初二日,陳新的府邸側門慢慢打開,幾名便衣的保衛首先走出來,在門外呈弧形觀察,外邊的外圍衛兵打出安全的信號後,才有一名黑衣保衛回到院子,片刻後三輛一模一樣的四輪馬車開出,周圍護衛著騎馬的黑色制服衛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