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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直拿出給皇帝的奏疏,示意陳新看,陳新做出受寵若驚的樣子,恭敬的看了,裡面都是寫的大多是真話,同時又半真半假,殺敵數翻了一倍,過程經過那些參隨潤筆之後,作戰更加動人心魄,連呂大人都危險重重,戰果就更加厲害,呂直借鑑前人,寫炮及黃龍幕見一大奴酋落馬,然後一群建奴嚎啕大哭,擁之而去,因為他們畏懼呂大人軍威,所以就此逃走,具體打到了誰,當然不可考了。
這樣寫四平八穩,沒準過段日子哪個建奴頭子不走運掛了,自己這功勞就更大發了,畢竟人都是會死的嘛,這樣雖說不能算成實打實的戰功,但掙些名聲是沒問題的,這年頭,名聲最後是能折算出銀子來的。尤其現在有昨日的那許多人頭,他所有的奏疏都有了說服力。
陳新學了一手,真心實意的對呂直道:「大人才具無雙,不但謀略過人,連文筆也如此了得,吾皇聖天子在位,則世間自有大才出現,原來是著落在大人身上……」
第六十章 利益
「大人,目前建奴首級合計七百一十三,其中甲喇額真一人,牛錄額真七人,俘虜真夷一百二十一人,朝鮮人和包衣四百七十三人,真夷中甄別出牛錄額真三人,固山額真一人,甲兵三十四人,其餘皆是余丁,獲得牛錄旗七面,甲喇旗三面,固山額真旗一面,鐵甲六百件,鎖子甲一百七十件,棉甲八百多,大多只有輕度損害,可以使用,另有刀槍等器械千餘,有半數不堪使用,軍需官建議將鐵質部分取下,運回威海重煉,繳獲的財物不多,銀兩三千餘,以及少量珠寶。」
身彌島文登營營地,一群軍官圍坐在中軍帳篷,第一千總部的軍法官正在匯報,陳新一邊認真聽,一邊瀏覽各司戰果統計,上面已經有軍法官、訓導官和把總以上主官簽字,陳新作為在場的最高指揮軍官,也需要在戰報上簽字確認,他其實也是做個樣子,匆匆簽過之後,遞給了負責統計戰果的軍法官。
此戰鎧甲很多,對於提高文登營防護十分管用,但銀兩繳獲不多,據那些俘虜交代,他們一路急行,很少有時間搶掠,原本打算是回程時在宣川和鐵山附近搶掠二到三日,就財力而言,陳新肯定是虧的,這三千兩銀子還不夠今年給呂直送禮。
不過陳新並不在乎這點,這次作戰震懾了建奴,一在灤州二在身彌島,後金兩次被殲滅分兵,以後皇太極要再攻皮島或者攻打朝鮮,必定會三思而後行,只要文登營出現在附近,他也不敢分兵。
於此同時也震懾了東江鎮和朝鮮,這中間的潛在價值遠不是繳獲的銀兩可以比擬,尤其是對朝鮮這個特殊的第三方,這次戰鬥的勝利會刺激那些親明派,進而左右朝鮮的政策。
按照陳新的預想,能占據身彌島當然是最好的,通過這個島對東江鎮和朝鮮持續施加影響,但是後續的後勤保障是個大難題,超過了此時文登營的能力,而且肯定也不會被朝廷接受,畢竟是東江鎮的防區。
陳新皺眉想了一下,對盧傳宗問道:「南邊山地的殘餘建奴掃蕩完沒有?」
盧傳宗站起答道:「戰後的兩日又擒殺九十餘建奴,今日清掃的戰鬥組還未返回,南邊山地縱橫,山高林密,要全數掃滅尚需時日。」
陳新輕輕敲著桌子,從數量看,真夷也就剩一百到兩百人,南邊那麼大一片山地,要抓完真是不容易,對面宣川沿岸的建奴仍然沒有撤走,應當是等著搜羅那些逃回岸上的潰兵。
陳新轉向張東,「還有沒有重要的將領沒有抓獲?」
張東看了一下整理的名冊,起立道:「沒抓到的有一個正紅旗甲喇額真,數名牛錄額真,另外據包衣交代,還有一個叫石廷柱的,官職為漢官三等副將,是佟養性的副手,此人在廣寧之戰投降建奴,戰前確定在島上,但目前還沒有發現他被俘或戰死,而由此人為引,發現建奴新出現一支營伍,名烏真超哈,為夷語『重兵』之意,全部抽調漢人組成,裝備各式火炮和火槍,統領就是佟養性,似乎去年冬季時後金已製成一門大炮,重數千斤,由皇太極取名『天佑助威大將軍』,便是這支漢民營伍操作,有一名包衣曾親眼看到過那門炮。」
烏真超哈,漢八旗前身,在皇太極的運籌之下終於出現了,這支部隊陳新是知道的,就是後來漢奸薈萃的地方,同時作為皇太極制衡其他後金貴族的重要砝碼。
但對於石廷柱沒啥印象,陳新仔細回憶一下也不記得有這麼個人,應該不是什麼大人物,情報局整理的後金將官名單中,此人也並未列在重要位置,倒是後金出現了什麼天佑助威大將軍炮值得關注,後金繳獲的舊炮不少,這門炮既然是皇太極親自取名,定然與普通火炮不同。
當下囑咐張東留意後金這支部隊的動向,然後對其他人問道:「還有什麼事情?」
中軍的軍需參謀舉手道:「大人,朝鮮俘虜有四百人,每日需大量糧食,這些人是當做俘虜繼續看押,還是當做民眾遣散?」
陳新不假思索道:「甄別一下,能造船的抓回威海,普通的嘛,讓皮島上面的朝鮮官員來一趟,可以讓他領回去。」其實皮島上的朝鮮官員已經跟張東接洽過,希望拜見陳新,但陳新晾了他兩天,現在差不多該見一見了。
說完後,劉破軍安排了今日的作戰序列,打發眾軍官離開,只留下了盧傳宗和劉破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