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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民有想想,確實說得有理,要是過於小心翼翼,反而惹人生疑,那沈樓最近吵鬧,二道街中雖然大多街坊都不理會,但還是有少量的風言風語。要不是看著沈李氏可憐,劉民有真打算另外找人。
「嗯,這事聽你的。你這些銀子怎麼辦?總不能放在家裡。」
「天亮我要去俵物店,你就把銀子存到錢莊去,找三家不同的存,每家六千兩,有一張開為會票,到京師取的。」
「你要去京師?」
「也許要過段日子再去,但肯定要去。」
「為什麼要去京師?」
「因為我還要納級買千戶,而且,天啟快死了。」
……
陳新早早起床,出門時王帶喜已經起來在煮飯,張二會也在拆門市的門板,準備開張,周來福老婆和沈李氏也到了門市外面等著。陳新和他們打過招呼,逕自出門。
陳新叫上盧友趕到俵物店,店中今日已不營業,老蔡正在門板上掛個售罄的木牌,老蔡神情很失落,蔡申舉見陳新來了,過來低聲問起經過,跟兩人解說一番,那兩人都是唏噓不已,蔡申舉一臉感激的看著陳新,海上如此危險,幸好是這陳哥幫自己去了,不然自己哪還有命在。
陳新到二進時,正廳已經搭好靈堂,只有老汪在,一問才知道黑炮和疤子去了憨勇家裡,這個傾銀店老闆的家也在天津。
「陳先生來了。」披麻戴孝的趙小姐來到陳新面前。
「是,在下無法安睡,只好早早過來。」
「聽說是陳先生手刃仇敵,香兒先謝過先生。」趙小姐說著做了個萬福。
陳新頓了一下,沒再繼續這個話題:「那是在下應當做的,夫人可還好?」
趙香的眼圈又是一紅,有點哽咽道:「到現在滴水未進,只是自言自語。我昨日才知道,原來我兄長數年前便已離世。只可憐我娘親……」
陳新長長嘆口氣,平時的口才不知去了何處。便進了靈堂拜祭,趙小姐到幕後,待他四拜之後又出來還了禮,眼下趙夫人哀痛過度,所有事情都是趙小姐在處理,陳新看著趙香憔悴的臉容道:「趙小姐還請節哀,多多保重身體,眼下夫人都指望你了。」
趙小姐看他兩眼,點點頭道:「原本還以為大哥在,一貫的不聽娘親的話,現今才知道她心裡多苦。眼下父親也不在了,我便是她的依靠,香兒已經長大了。」
陳新認真打量她兩眼,其實她在後世也就是高一的學生大小,這個時代普遍的早熟,趙小姐昨日之後也似乎真的穩重了不少,不再是文廟中那個愛笑的半大丫頭。
陳新幫著整理了準備答禮的布帛,堆成整齊的一堆,然後低沉的道:「有什麼事情在下能做的,請小姐安排。」
「靈堂眼下都搭好了,我們在天津也沒有什麼親友,只想讓他早日入土為安。就請陳先生幫著尋一塊墓地,再買一具棺木。」
「是,在下一會就去辦。」陳新看了一眼靈堂,他呆在此處有些不自在。
宋聞賢此時也到了。他先跟趙小姐見禮,也去堂中拜祭,出來聽了趙小姐安排的事,搖頭道:「僧道的法事還是要做的,雖然四七已經過了,該辦的還是要辦,代哭也要找些,否則太過冷清。」
趙小姐想想道:「那就麻煩兩位尋些僧道來做法事,代哭就不必了,沒有那份孝心,假哭出來的徒增煩惱罷了。想來父親也是不喜的。小女子也不懂太多,就請陳先生幫忙主理。」
兩人對望一下,答應下來,陳新不願在此處久待,和宋聞賢匆匆告辭出來,走到大街上,陳新情緒不高,低頭悶走。
宋聞賢打量他兩眼道:「這趙小姐似乎對陳兄弟印象頗佳,陳兄所說婚配之事,是否便是這東家小姐?」
陳新把頭仰起,深深吸一口氣,沒有回答。宋聞賢看他樣子便知道恐怕有此事。笑道:「趙海明走海多年,陳兄弟若能娶得這東家小姐,財力便更雄厚,此外,也能更好收黑炮等人之心,陳兄弟好心機。」
陳新白他一眼,岔開道:「小弟可不是鄭一官,宋先生如何有空在此處調笑小弟,你的銀子存好沒?」
宋聞賢道:「倒是沒有存好,我現在就去辦理此事,法事和墓地之事,趙小姐可是明言陳兄主理,為兄便不攙和了。」
此人臉皮實在是厚,到這裡打一轉,得了人情又不做事,陳新看著他笑道:「宋兄請自便,些許小事在下辦理就是。」
宋聞賢笑眯眯的轉身就走,走了幾步又回來道:「你看,剛才打算跟你說一事,被你打岔忘了,這趙海明剛過世,東家小姐可是要守制的,你這親恐怕一時半會成不了。」
「守制?幾個月?」
「三年!嗯,其實是二十七個月。」
陳新臉色不動,不置可否道:「原來如此。」
宋聞賢見他不願多說,只好道:「這兩日你要忙趙海明後事,便不來擾你,後日我晚間準備宴請錢副將,在群芳樓,你也一同來。」
陳新算算時間,一般下葬就是兩三天時間,答應下來。
宋聞賢剛走,陳新便看到鄧柯山乾瘦的身影從遠處走來。
第四十五章 青皮
鄧柯山帶著兩個青皮游手(地痞)大搖大擺走在街上,他這一月賣出衣服不少,青樓和賣婆出售的,他都要分成,加上他自己又在碼頭向客商賣出一百多件,收入已經有百多兩,往時扎火囤雖然收入也可以,但分出去的份子也多,而且很不穩定,有時一個月都搞不到一次,所以他對眼下的狀況還是頗為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