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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新遠遠看著那些篝火出神,朱國斌來到陳新身邊道:「大人,沒想到腹地的衛所差到這個地步,不知是否都是如此。」
「我也不知道,但這些兵打仗是無論如何不行的。我已經找過曾千戶了,既然左千戶所在最後,我們就做最後的最後,和這幫人分開來,要是安排到中間,更加麻煩。但是如此一來,我們就只有忍受他們的蝸牛速度了。」
……
注1:戚家軍接敵三吹三進便是齊呼「虎」。
第三十章 著棋山
第二日又只走了十來里路,這群衣衫襤褸的軍戶手裡拿了些亂糟糟的兵器,在初春的寒冷中艱難行走,剛過金線頂山腳,就凍死了兩個老年軍戶,只好又停下宿營,他們基本都沒經過訓練,最多到薊鎮或遼鎮修過烏龜殼。衛里發的糧食只夠吃兩三天,他們大多還自己帶了些乾糧,正月里出來賣命還要自己帶糧草,也難怪他們怨言大。
第三日終於有了個好消息,百石崖守御所的千戶帶了五十多人來與大隊會合,下午的時候,成山衛的張同知也帶了十多個家丁和兩百軍戶到了,只有路程最遠的靖海衛沒到,靖海衛不走這條路,只有一個僉事運往威海的貨被通天梁劫了,所以不積極可以理解。這次主力就是威海衛和成山衛,被通天梁這樣一直打劫的話,兩地的商路就要斷了,兩衛的官員無論於公於私都必須打這一仗,這也是為啥楊雲濃這麼冷也要出兵的原因。
兩下會合之後,總共有了七百幾十人,雖是衛所軍,但好歹是官軍,人手一把武器還是有的,各位大人的家丁加起來也有五六十個,大家不認為那通天梁能打得過官軍。
這裡以楊雲濃官職最高,第四日一早,離著棋山已經不遠,他便分派了百石崖所的千戶帶所屬人馬先行,他總算還是想起了要有個前哨。
前面慢慢開拔後,陳新的隊伍還是走在最後,這段道路是到文登縣的官道,路況還不錯,戰兵還是兩列縱隊行進,前面是代正剛的兩個殺手隊,最後面是盧傳宗兩個殺手隊,中間走了火器隊和後勤。
陳新自己帶著親兵也走在中間,跟在火器隊後面,朱國斌正好在陳新身邊,他這幾天都在擺弄新要來的三把弓,原來福船上用的弓威力偏小,朱國斌不是太喜歡,從左千戶所要的這幾把弓,因為是交兵部剩下的,質量稍差,不過還是能用,威力也不錯,他選了兩把好點的,陳新隊中只有他和周世發能射箭,兩人都帶了一副弓插和箭插,箭插中帶了三十支重箭。聶洪拿了最後一把,他雖然力氣大,但還不會用弓,這幾天沒事就在練習射擊樹幹,成績卻很差。
隊伍前方的著棋山,山勢連綿,總共五個大的山峰,平均海拔只有兩百多米,最高峰玉皇頂就是通天梁的老巢,大概有四百多米,很多地方山勢陡峭,冬季山上樹木都光禿禿的,前幾日下的雪還未化,山上形成黑白相間的斑駁之色。
其實著棋山離威海衛很近,大概在威海和文登的中間,離文登縣五十里,離威海四十里,山脈縱橫近二十里。通天梁要是死守不出,這個天氣下時間稍微拖久點的話,估計這支叫花子軍隊或許自己就會潰散。
才走了半個時辰,前面又停了下來,周世發一路跑到前面看了,回報說五鍺河上的木橋被人拆了,百石崖的人正在搭橋。
陳新聽了周世發的回報,皺著眉頭道:「這匪首怕是早知道咱們來了,不知在哪裡等著呢,不過他能打仗的也不過百把人,還真敢來攻官軍?」
周世發道:「通天梁當過登州的戰兵,怕是多少懂點。」
朱國斌也覺得不妥,問周世發道:「前哨有沒有派出斥候先過河哨探?」
「好像沒有,都在搭橋。」
朱國斌氣道:「走得慢也就罷了,行軍時怎能不派出斥候。」
陳新道:「那些百石崖的人就都是斥候,國斌跟我一起去河邊看看。」
兩人帶著親兵來到河邊,河中水不多,河面上還有些浮冰,但不能過人,原來官道上的木橋被人拆毀,橋樁和木板歪倒在河中間。百石崖千戶的幾個家丁正押著三十多個軍戶搭橋,他們就直接在河床下安橋板,沒有像原來一樣架起來。
陳新往河對岸望去,河邊十分平坦,兩岸的田地中有耕種過的痕跡,看來去年這附近還是很平靜,河岸約一里多外有幾座山坡,山上都是落葉後光禿禿的密集樹丫,看上去一片寂靜。
陳新對朱國斌道:「山後面藏幾百人很容易,樹林子裡面偽裝一下也能藏不少,難不成通天梁真要在這裡伏擊官軍?」
「很有可能,他搞不好是要半渡而擊。我馬上讓火器隊裝彈。」
這時曾千戶也到了,陳新跟他說了自己的擔憂,曾千戶倒不相信通天梁敢出來,不過還是找了楊指揮和蔣同知說了,楊雲濃則根本不擔心,他對土匪不屑一顧,仍然沒有派出斥候,只是覺得速度太慢,讓曾千戶在下游另外找個地方再搭個橋。
陳新等人無奈,只好跟著左千戶的百多人到下游五十步外又找了一個淺水處,這裡水只有齊膝深,但冬季涉水後鞋褲不易干,曾千戶派家丁帶領軍戶開始收集木材,準備搭橋。
左千戶所的橋還沒搭好,大隊那邊的橋已經好了,百石崖千戶所的五十多人先過了河,那千戶過河後就派出兩個騎馬的家丁往南邊小山過去,陳新看了鬆一口氣,轉頭一看橋邊,心又懸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