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潞安府平順縣城中,菸頭四起,無數流寇在街巷間涌動,城中遍地死傷的百姓,到處一片哭喊。東門城頭上,一名身穿文官服的人跪在地上,雙手被牢牢綁在身後,他官服破爛,頭上烏紗帽被人摘下,扔在一旁地上,上面還留有幾個泥土組成的腳印。
官員頭髮凌亂,垂頭看著地面,他面前地上一雙黑韃靴,順著這雙鞋往上,這雙鞋的現主人正站在他面前,這個中年人膀闊腰圓,身穿一身精良的山文甲,身後一件發黑的紅披風,泛黃的臉上長滿雜草一般的絡腮鬍,眼中一股暴虐之色,令人不敢直視,此時他正叉手而立,身後一圈侍衛。
「徐大人,你當日所謂一死報國就是如此這般?」黃臉人臉上堆出一副彆扭的笑容,露出幾個發黃的板牙,他蹲下來,把頭湊近那官員,眯眼說道,「你在城牆辱罵老子之時,可知如今下場?」
官員抬起頭來,散亂的頭髮落在眼前,滿是血污的臉上卻帶著一種毅然,他便是平順知縣徐明楊,直視著面前的黃臉,「為國殺賊乃我輩本分,只恨我一介文人,無力殺賊,今日既落入你手,無需多言,唯一死而已!呸!」隨即一口唾液吐到那黃臉上。
「大膽!!」旁邊數名侍衛喝罵一聲,就要衝上去踢打。
黃臉人揮揮手,示意幾人退下,也不去擦拭臉上唾液。又堆出笑,饒有興致的看著官員,似乎欣賞一件藝術品一般。
「唯一死而已?那大人便選一死如何,我這裡為徐大人準備了幾種死法,俗人粗陋,還請大人不要見笑。」
他說著,伸出左手,扳開指頭如數家珍,「有五馬分屍、活剝人皮、大煮活人、凌遲……」說到這裡他又好心的補充道:「凌遲三千刀,沒到三千死了,我就殺刀手給大人您陪葬如何。」
徐知縣身上開始顫抖,口中兀自罵不絕口「張獻忠,你喪盡天良,荼毒百姓,今日我雖死,然你日後必遭天譴。」
「天譴?」張獻忠一愣,呆了半響猛地站起,抬腳對官員猛踢,力道兇猛,不幾下,知縣已口吐血沫癱倒地上。
「天譴!天譴!」張獻忠邊罵邊踢,勢如瘋虎。待十餘下後,他突然停住,猛地轉頭目不轉睛看著身後幾個侍衛,眼中血紅,一片殺氣。幾名侍衛同時退後一步,戰戰兢兢看著他,不敢言語。
半響,他忽然又想起什麼,哈哈大笑,「人來,給咱老子拉門炮來。」
立即有人屁滾尿流跑去傳令,一會功夫,幾名流寇押著幾名明軍炮手拉著一門小炮過來。
張獻忠大喝道:「把炮架起,今日咱老子就先把天譴了。」
幾名明軍手忙腳亂找來幾塊木板,把前面墊高,炮口朝天,裝入鐵彈,他們知道不妙,沒敢裝滿藥。張獻忠親自點火,連發三炮。城頭上白煙瀰漫,也不知炮彈打去了哪裡,三炮發過,張獻忠在煙霧中哈哈大笑,仰首向天道:「咱老子打了你三炮,額數十聲,你若放個雷,額今日便饒這狗官不死。」
他伸出指頭數完十個數,突然又臉上堆笑,高興起來「天都不保你,這不是額八大王要你死,是天譴你也。」
徐明楊吐出兩口血沫,咳嗽了幾聲,沒有說出來話,八大王得意的道:「你這樣的狗官,咱老子看得多了,披一身狗屁盡幹缺德事,說起話來來頭頭是道,驢球子,還不是一樣給老子跪著,你家中女眷也盡數給老子的兒郎享用。」
他說完後,突然轉頭抓住一個小嘍囉,臉上笑容頃刻間變成了冷酷,那嘍囉全身發抖,張獻忠過了片刻,緩緩抓住小兵的頭巾,把臉上的唾沫擦去,那小嘍羅偏著頭,生怕八大王不方便。
八大王擦完後咧嘴笑了一下,對面前的嘍羅道:「去找一個大夫來給這狗官治傷,治好了明天凌遲,要是這狗官今晚死了,就殺大夫全家。」
「大王,那,那,城中人都殺了大半了,那萬一沒有找到大夫呢?」
八大王笑眯眯的道:「那咱老子就殺你。」然後猛地一把丟開那嚇得臉色發白的小兵。
「夜夜都是新郎官,搶完山西搶河南,殺人放火受招安啦!」張獻忠仰天吼完,大笑著下城而去。
……
穿灰衣的齙牙在一棵大樹後嚼著草根,眼睛盯著山下。周圍的灌木草叢中還隱伏著幾名隊員,他們新換的土黃色軍裝與附近顏色類似,再插上一些掩護的枯草,從遠處根本看不出任何破綻。
一條小溪從他身邊流過,山西河南的乾旱十分嚴重,今年只下過一次雨,連山上的山泉都有些乾涸,水量遠遠不如以前,露出了大部分溪道,涓涓細流無精打采的匯入了山下一條小河,小河中河水也很少,往北注入了一個池塘,這裡就是附近唯一的水源,它的旁邊是一個村子,村中的草屋早已盡數被燒毀,只剩下一些搭牆的石塊。
嘩一聲,池塘中水花四濺,有人大聲的尖叫起來,聽聲音是個女子,齙牙在樹後舉起遠鏡,仔細觀察著那邊,遠鏡中能看到一個女子唄仍進池塘中,那女子衣著不錯,應該是富裕之家的小姐夫人之類。
十多名赤膊的精壯男子在池塘邊大聲嚎叫,遠遠的聽不清口音,其中幾人跳入水中,開始拔水中那女子的衣服,女子衣服被扯得稀爛,露出白花花的顏色,她嚇得發出連聲尖叫,惹起周圍群寇更熱烈的嬉笑。
「隊頭,給俺看看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