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盾車間閃動著滿八旗的弓手,他們的射術精準,將攔馬溝的分遣隊壓制,分遣隊為了減少損失,依次往土牆撤來,爬上那些彎曲的通道退過壕溝,進入土牆前面的胸牆,依託胸牆繼續射擊那些包衣和蒙古人。這樣土牆就有了兩道火力,可以互不影響的同時射擊。
守備隊的弗朗機炒豆子般鳴響,旅順的弗朗機多達三百門,都是從登州武庫中選出,數量與大凌河城相當,前幾日的作戰中,登州鎮隱藏了一般的弗朗機,今日面對後金的總攻,所有弗朗機都開始爆響,後金兵進入百步立即遭遇了這些火炮的打擊,弗朗機全部集中在土牆陣線,每炮配九個子銃,兩千多發小鐵彈暴雨般打向盾車線,盾車前後慘叫連連,被鐵彈打中的後金兵無不肢體碎爛。
登州鎮上千的火器施放,槍炮口的白煙連續不斷,海風將陣陣硝煙吹離戰場,很快又有新的白煙噴出,旅順數里長的土牆防線上炮聲震天煙霧瀰漫。
陳新的視野中也有些朦朧,北牆的五門大紅夷炮又是一輪齊射,斜向打擊兩翼的後金兵,城牆輕輕的顫抖著,悶雷般炮聲震撼著耳膜,陳新微微張嘴,緩解自己的耳鳴。
「大人,西官山來報,他們觀察到盾車後面的包衣在往盾車中堆放土包。」劉破軍接到西官山的最新情報後,對陳新說道。
陳新朝正面觀察,有兩發四磅炮炮彈打中盾車後,前護板支離破碎,露出了裡面的堆疊的土袋,「建奴這也是要修壕溝。」
「屬下也覺得是,他們用土袋堆在盾車後,這就是一道土牆,火炮無法擊穿,他們有了這道掩護,便可以在牆後駐守,夜間不用退回。」
「建奴想在旅順學大凌河那一招?」陳新疑惑道:「可是旅順有港口,如果他們要圍困,那麼應該主攻老虎尾或黃金山,但是瞭望哨沒有發現他們往那兩個方向增派兵力。」
劉破軍稍稍一想就道:「或許建奴是建好土牆,依靠土牆的掩護日夜挖掘壕溝或坑道,就近攻擊我們的防線,也可能待土牆建成後,再抽調兵力強攻老虎尾。」
「對付挖洞和挖溝,以前有沒有預案?」
「軍令司現場推演曾有參謀提出過挖掘地道,試驗後發覺難度頗大,我們有近一丈的壕溝阻攔,他們的地道要深入一丈多,旅順地下潮濕,滲水甚多,地道極易垮塌,兵員移動也甚為不便。即便如此,我們還是每隔數十步埋設一個聽音缸,應當無憂。另外便是在地面用壕溝接近,這種方法更有效一些,不過我們的土牆是成排的銳角狀,他們只要是前進,總有一面牆能打到溝里,屆時加強對應方向的火力。」
陳新點點頭,建奴的反應比他想像的快,不過處於戰爭中的勢力總是最能學習,他們遭遇紅衣大炮守城後,便能在這個時代創造壕溝圍城的戰術,那麼延伸出壕溝攻城戰術也是情理之中。
後金盾車陣全線停下,後面的包衣螞蟻般往來,將那些預裝的土袋盡數投到土牆上,還有前幾日的那些盾車碎片,都成了這道盾車牆的材料。阿巴泰選的距離是離土牆七十步至八十步之間,這個距離上適合弓箭拋射,數量最多的弗朗機無法有效擊穿盾車,也可見他們是動了一番腦筋。
後金兵拼著損失大批的包衣,快速建築好了一道不完整的土牆,但能有效掩護他的部隊,尤其是能屏蔽威脅最大的登州野戰炮。
上萬包衣在盾車後挖掘壕溝,挖出的泥土堆積到盾車後面,土牆一步步加固。登州的火炮逐漸停止射擊,雙方暫時都無法有效打擊對方,激戰後進入了對峙。
陳新對劉破軍問道:「我們下一步應對是什麼。」
「建奴為土牆阻擋,短時間內進攻無法持續,屬下打算乘其土牆尚未穩固,調動兩翼機動兵力,做出側擊的態勢,吸引建奴聚集,我以火炮集中炮擊之,殺傷其真夷精銳。尤其是西官山一側,他們的盾車陣形過於平直,對側翼掩護不足。」
陳新贊同道:「甚好,他們的土牆還十分凌亂,兩翼尤其缺乏掩護,必須拿人馬出來抵擋,去執行吧,咱們要步騎混合。」
劉破軍派出塘馬通知,兩翼鼓號齊鳴,擔任總預備隊的騎兵臨時出擊,尤以西官山下的夾道為多,騎兵從靠海的土牆通道進入西官山和土牆間的夾道,這裡是預留的出擊陣地,在兩兩的火力夾擊之下,後金兵如果不能奪取西官山,就無法攻擊這裡,但作為守軍的反擊集結地,卻最為優良。
黃金山下也有這樣一個區域,比西官山下小一些,除了騎兵,還各有一個司的步兵,做出了出擊的態勢。
因為西官山上的明軍威脅,後金的盾車無法布滿正面,兩翼成為了他們的軟肋,他們似乎想布成一個弧形,但西側的打擊十分猛烈,造成他們的盾車損失嚴重,此時只夠布滿正面,對右翼的防護十分空虛,到發現登州鎮的集結後,西側後金兵在土牆後集結了兩千多人馬,都是兩白旗的軍隊。
西官山上的一個木台上連續打著旗號,利用優良的視角給山下的登州軍傳遞信號,劉破軍用遠鏡看著旗號,口中一字一字念道:「一千馬甲,七號地域。」
陳新也在看,但他看不懂,說起來這還是他的主要功勞,當年王徵到登州的時候,他那本《遠西奇器圖說》裡面有西洋的字母和發音,陳新臨時起意,讓劉民有弄了個拼音表,然後有了現在這個標準的旗語,雖然還在試驗階段,但用於短令已經顯現出極大的優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