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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城門,老子只是護衛,不是來打官軍的,你不開門,這些丘八一發狠,把老子再搭進去。」張東的聲音在城樓方向響起,唐宏昌踮腳一看,只見張東已經把一把短倭刀架在守城把總的脖子上。
王登庫的護衛紛紛圍上來,舉著刀劍要斬殺張東,張東把刀鋒在把總脖子上一頂,「讓你手下把這些人隔開,不然老子現在就殺你。」
那把總的頭都被頂得高高抬起,連忙招呼自己的手下圍在外邊,擋住那些護衛。城樓上吵吵嚷嚷亂成一團。
此時東門方向一聲炮響,城樓上頓時安靜下來,人人都在朝東門方向張望,這炮聲出來,說明遼兵可能真的動手了。
唐宏昌眼珠轉轉,突然大喝一聲,「老子不幹了,登州兵連莽古爾泰都能殺,咱們擋不住。況且老子沒勾結建奴,憑啥給你們幾家賣命,走了!」
他喊完馬上就帶著一眾護衛下城,周圍其他商家的看有人帶頭,紛紛往城下走,這些人都是人精,眼見城外登州軍的架勢,都知道討不了好,就眼下來說,別說焦都爺,就是皇上也救不了這邊口的孤城,還不如賭一把相信登州兵。
城頭的民勇和護衛頓時散去大半,張東朝著外邊王登庫的護衛問道:「王登庫死了,你們願給他陪葬的,就留在城頭。」
那些護衛互相看看,又看看張東旁邊兩個人手中的短槍,終於有人離開,也往城梯走去。
張東對把總笑笑道:「人都走了,你現在開不開門?」
「開,馬上開。」
……
南門在時限之前打開,短軍裝的登州兵源源湧入張家口。
東門和西門在遼軍用炮轟門之後,也陸續被打開,穿紅色胖襖的關寧軍各自入城,三方一改四城之戰的混亂,按劃定區域各自查封八家商鋪。
登州龍騎兵負責整個南城,共有三家走私商人,吳襄遼鎮寧遠兵馬負責西北,也是三家,尤世威的山海關兵馬負責東北,只有兩家。
登州的鎮撫兵在四條主要街道巡邏,防止各鎮兵馬發生衝突,遼軍對這支登州兵頗為畏懼,沒有發生越界搶掠行為,但順手打劫一下附近商鋪的情形也是有的。城中慢慢有一些喊殺聲,甚至還有紅夷炮的吼叫。
八家的商鋪、倉庫、大宅都是清理的目標,其中的帳房、掌柜、長工都需要逮拿,張東迅速就在城中糾集了一夥外地護衛組成的人馬,這些人是唯恐天下不亂,對地頭很熟悉又不是本地人,發財之後隨時可以跑路。
登州兵的第一個目標是田生蘭大宅,周少兒的第一連配一門野戰炮負責此處,四磅炮毫不費力的把大門打個稀爛,第一連蜂擁而入,田家的護衛已作鳥獸散,有些無頭蒼蠅一般的僕人丫鬟四處尖叫亂跑。
田家大宅的外院十分寬廣,房舍雕樑畫棟,多用紅黃兩種越制的顏色,其中院落重重,周少兒這樣的戰兵不像特勤隊學習過院落結構,進來就往裡面沖,周少兒也在裡面轉得暈頭轉向,路上遇到有人就捆起來往外院送,由張東的人審問。
到了大宅北面,一個被打翻的僕人以為要殺他,對周少兒大聲求饒道:「將爺饒命,小人知道田家的銀窖,小人領各位將爺去。」
那僕人領著他們到了一個不起眼的院子,幾個強壯的龍騎兵砸開大門,找到了地窖的入口,周少兒打著一根火把鑽進黑黑地窖中,頓時看呆了眼。
在火把光的映照下,地窖中滿是金銀的反光,還有寶石珠翠發出各色絢爛的色彩。
關大弟從梯子下來,同樣看呆了眼,周少兒吞了口口水道:「封住門口,找軍需官來登記。」
……
天色黑下來之前,城中的搜捕還未完成,絡繹不絕的各家男丁、掌柜、帳房、長工被押送到作為據點的田家大宅,還有另外兩家的財貨也一併送來,在外院中堆積如山。
吳襄換了一身文士服,風度儒雅的來求見宋聞賢。
「宋先生別來無恙。」
宋聞賢親熱的請吳襄坐左側座位,吳襄卻堅決不受,非要宋聞賢坐左側。說起官職來,宋聞賢只是個贊畫參將,比他差得遠,吳襄可是實授總兵官,左軍都督府都督同知。但吳襄在宋聞賢面前一點不擺面子,兩人在京師就相識,後來宋聞賢多次往來關寧,彼此已經很熟悉。
吳襄坐下便對宋聞賢道:「宋先生大才,張家口奸商授首,陳總兵當居首功,然後便是宋先生了。」
宋聞賢讓屬下奉上茶,揮退屬下之後對吳襄笑道:「此次吳總兵和尤總兵為國除奸,咱們兩家合作無間,亦是吳總兵一向居中調和的結果。」
吳襄謙虛幾句,然後壓低聲音道:「此次繳獲十二家之貨銀,在下給陳大人留下一份,已經在帳外放著,還請宋先生轉交陳大人,宋先生這裡,在下也有一份心意,卻是用京師的銀票,如此也方便些。」
「哎!」宋聞賢一揮手道,「吳大人不可如此,你我相交貴在知心,何必落了如此俗套。」
吳襄滿臉嚴肅的道:「宋先生如此說,就是見外了,這是在下心意,您也知道,在下就是個粗人,原本就是俗了些,但心意是真的,還望宋先生不要嫌棄下官粗陋。」
「這是哪裡話,哎,既然這樣,吳總兵下次萬萬不可如此。」宋聞賢一手收了銀票,也沒有看具體是多少就放入袖口中,吳襄很懂事,沒有給他四海錢莊的銀票,那樣的話容易被登州的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