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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驅趕
「自昨日開始,後金兵各旗有調動跡象,今日凌晨偷跑過來的三個包衣反應,他們正白旗地段出現正黃旗人馬,所準備的火雷是往日的三倍。」
天色未亮,登州鎮的早間軍議就開始了,陳新靜靜聽著劉破軍的講述,經過一段時間的平靜對峙後,皇太極顯然不能忍受這樣的消耗,旅順與大凌河不同,長期圍困並無效果,時間越久對皇太極越不利,到冬季到來後,他們的柴火和糧食都會吃緊,按照軍令司的推演,皇太極最好的選擇是全力攻擊,給登州鎮足夠殺傷後撤退,以此保持士氣。
「同樣的在正藍旗陣線,有鑲黃旗旗號出現,兩翼的人馬變為混雜,應當是建奴按他們的慣例,從每牛錄抽丁,交由貝子以上率領。」
朱國斌低聲道:「大人,建奴恐怕會有一輪強攻,是否要把第一營第一總投入戰線?」
陳新擺擺手,「維持戰線縱深部署,第一總和龍騎兵都部署在第二土牆,新到的近衛第二司投入第一線,加強預備隊。第一線的目的是要消耗敵大量兵力,從目前的形勢看,皇太極頓兵城下,各旗已體現出不同的戰鬥意志,其內部不穩,這輪攻擊若沒有大的戰果,他們可能會撤軍,破襲隊今日就乘沙船出發,旅順各部抽調哨探,密切監視後金軍動向,水師二號福船繼續運送軍資,鳥船以下船隻於港內集結待命。」
然後他對劉破軍點點頭,劉破軍繼續道:「後金的火藥儲備數量並不多,在大凌河之戰他們共動用六十架騾車,火藥數一萬斤,炮子八千五百枚,這次來旅順道路艱難,根據跑來的包衣反饋,推斷大致在六七千斤,其消耗不能持久,他們的蟻附之法在我火槍火炮陣之前毫無成效,待火藥消耗完畢,皇太極只有撤退一途,由此軍令司推斷,他們會速戰速決,一旦火藥消耗完,就會考慮撤退。從他們的調動看,最近兩日之內,後金可能會有一次大的攻勢,各部預備好足夠的火雷、灰瓶等武備,打碎後金兵這一波進攻。」
陳新緩緩站起,看著面前的將官沉聲道:「皇太極全師想來取我旅順,我們放棄金州歡迎他們到來,如今就得讓他留下點深刻記憶,旅順不是那麼好來的。」
……
當晚後金兵的散兵騷擾了整夜,戰線上不斷傳來告警聲,在天亮前半個時辰才安靜下來。
八月二十日清晨,後金土牆後人頭涌動,成千上萬的後金兵吃過早飯陸續進入中間的壕溝,因為西官山的存在,他們沒有辦法達成突然性,索性就擺出了強攻的姿態。西官山的六磅炮和山下的飛彪銃斷斷續續的射擊著,在龐大的後金人群中引起陣陣的騷動。
陳新早早來到旅順北牆,遠鏡中的攔馬溝區域早已溝渠縱橫,地面上堆積著彎曲的土壘,其間能看到無數的梯子和長矛晃動。
登州土牆後各部正在就位,作為防禦的一方,登州兵能在旅順城池中輪番休整,相對安全的環境讓休息效果更好,加上獨特的訓導官體制,物質與精神的雙重鼓勵,讓他們維持著很高的士氣。
辰時初刻,皇太極的大旗出現在中路偏東的位置,這是他第一次到離戰線這麼近的地方。陳新對劉破軍道:「你猜皇太極是躲在他們那坑道裡面,還是敢上土牆觀望?」
劉破軍想想笑道:「怕是敢上土牆,咱們也有幾個人投降過去,其中有兩個就是在飛彪銃那段防線,他們應當知道飛彪銃需要半埋土中,射程也就那麼點,皇太極跑到靠東的地方,應該是打不到的。」
陳新嘆口氣道:「我倒是希望一炮炸死他,後金多半會分崩離析,對付起來也就容易很多。如今各旗雖是有些不協調,但從今天看來,皇太極的威望足夠,否則他不能發動如此龐大的進攻,咱們此時就不要去想後金內部如何,也不要管誰是皇太極親信誰不是親信,一切按戰場需要來打。」
「屬下明白。」
……
黃善跟在張忠旗的背後,行走在深深的壕溝中,前後都是同樣的包衣,他們有些背著土袋,有些扛短梯子。黃善額頭上全是密密的汗珠,這一群包衣有五十多人,都來自他同一個牛錄,後面則跟著三十多個蒙古兵,然後是五十多個甲兵和余丁,其中有十個來自鑲黃旗。
今日是一輪最大的攻勢,所有土牆方向的人馬都要出擊,鑲黃旗的人更像督戰隊,按照今日牛錄額真說的話,沒有鳴金之前,所有退回的人都要斬首,撥什庫指定了人員後,在每個人後頸用紅色劃了一個圓圈的鮮紅標記,凡是作戰結束前出現在後陣的,巴牙喇就地斬首。
包衣一貫的排在第一輪,發下的火雷他們已經用過兩次,都是點燃後扔出去,從最近的壕溝的話,大概三成能夠扔到登州的土牆後。
一陣陣的喇叭聲吹響,後面的甲兵大聲呵斥,張忠旗喊叫一聲,前面的包衣便開始行走,隊列中有人低聲的哭著,仿佛去上刑場。
壕溝轉入了直路,這段直路很短,盡頭處有一個高一點的土壘,能擋住登州兵的視線,黃善跟在張忠旗的身後,一路不停的往頭頂兩側張望,生怕突然落下一個瓷雷,那種刺蝟一般的火雷威力強勁,雖然有時候也會在地上砸壞而不響,但只要是響了的,就會爆出十多塊瓷片,挨一個就沒救了,尤其對於包衣來說,他們是沒有下火線養傷的資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