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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民有一臉氣憤,這兩人已經來了許久,兩個都是秀才,那了手頭的地契和賣身契,口口聲聲來要土地和逃走的家奴,劉民有看了他們的地契,有大部分是秀才的,還有幾個民戶的地契,倒確實被文登營占了五百畝地,就在老營東面的拋荒地裡面,這兩人分明是等他們開成熟田了再來要回,現在那五百畝地已經分給屯戶,每戶十畝就是五十個家庭,劉民有不打算還給他們,想著給點銀子把地買回來,這兩人卻一直東拉西扯,連早年的江彬都扯出來了,非要給文登營扣一個武人篡權的大帽子。
兩個秀才引經據典,劉民有也聽不懂,不耐之下大喊一聲打斷他們,冷冷道:「你們若是來胡攪蠻纏的,就恕在下無暇奉陪。」說罷轉身就走。
兩人一看,上來就抓劉民有衣袖,「想走,沒那麼容易,讓你的屯戶遷走,把我們的家奴交出來。」
劉民有一把甩開,「要談就拿出你們的條件,扯什麼江彬藍玉。」
「你文登營仗著有點軍功,強占人土地,威壓百姓,魚肉鄉間,你還有理了,地被你們站了,我們的佃戶吃什麼,更別說家奴是我們花銀子買來的,今日我等就是要為民申冤。」
這時傳令的塘馬已經趕回,跟值守的盧傳宗傳達了陳新的命令,盧傳宗早就憋得一肚子氣,馬上跟部下發布了明確的命令。
劉民有看他們還是如此,加快步子到了營門後,那兩人未及抓到他,一個青皮見狀叫道:「不交出人和地來,咱們就衝進去。」
兩個秀才呼應一聲,帶著那些佃戶就要衝營門。
「火器隊預備!」火器隊的隊長大聲發令。
「值哨殺手隊預備!」十二名殺手隊士兵紛紛把武器放平,正對著要衝來的一群人,兩個秀才何曾被槍瞄準過,趕緊往後躲去,一群佃戶本來就是湊熱鬧的,沒人領頭也停下來。
盧傳宗大聲道:「入五米白線者捆拿,衝擊營門就地格殺。」
一個秀才看著那些哨兵象是來真的,這些兵還真是與普通的營兵和軍戶不同,殺氣很重,看人都有種冷漠,他心裡確實有點怕,趕緊對劉民有喊道:「那先生,你還說不是威壓百姓。」
盧傳宗到劉民有身邊道:「劉先生你不必理會他,大人有明令在此。」
劉民有猶豫一下搖頭道:「今日孫巡撫要來,不要鬧出事情。」
「不會出事,我馬上把他們抓住,關幾天再說。」
劉民有想起在江南聽說的士人之事,嘆氣道:「這兩人來路都還不知道,別那麼莽撞。」他對那個秀才道,「那就去我公事房中談。」
兩個秀才對望一眼,轉頭道:「就在此處談,幾句話的事,去什麼公事房。」
劉民有憋住氣,繼續與他們商量,土地他不能還,那些地正好在中間,以後麻煩事太多,打算給銀子了事,哪知兩人獅子大開口,開出了每畝十五兩的價格,然後又繼續一點一點的跟他侃價,態度卻比開始好了很多。
正當劉民有打算徹底放棄的時候,一個青皮從西面過來,低聲跟那兩個秀才一說,兩個秀才臉色立馬一變,對劉民有冷笑著道:「你以為我等會上你當,我等今日就是來找巡撫大人告狀的,早料到你們會改路,現今已被其他義民攔在北門外,哈哈,你們在文登霸占軍田、民田,今日就要請巡撫大人主持公道,否則咱們就要去告御狀。」
他們說完也不再等劉民有說話,領著人走了,劉民有直氣得七竅生煙,盧傳宗趕上來道:「他們狗日還搞聲東擊西,你娘的,劉先生,抓來殺了算了,老子肚子都要氣炸了。」
劉民有喘著粗氣道:「孫元化都來了,還抓什麼,咱們去北門。」他眼睛一轉,對身邊一個助手道:「去把陳廷棟叫來。」
劉民有吩咐完,穿過軍營趕到北門,這裡果然也有近十個生員,他們攔住了孫元化一行,一個文官和一個太監正在看他們的地契,陳新一臉淡定的陪在孫元化身邊,文登知縣則滿臉慌張,已經有些不知所措。
劉民有很快就在那些人中發現了黃功成的身影,他這才明白是怎麼回事。
孫元化緊緊皺著眉頭,占些地倒也沒有什麼,主要是這些都是生員,登萊的士大夫階層不多,主要的他都認識,但這些生員一旦結夥,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陳將軍,這些地契都是真的,已有五千畝之多,是否誤占了有主之地。」孫元化遞過一張給陳新,陳新恭敬的接過看起來。上面寫著,「九都五圖三甲下,立賣契人唐錫生,今有承祖並續買地一業,坐落本都三保,土名放牛塘,系清丈發字三百九十六號,積地三百六十三步,計稅……盡行出賣與同都黃英常為業……崇禎元年十一月……」後面則是見證人和官府紅契。
陳新把紙給宋聞賢,宋聞賢聞了一下,又用手一抹,對孫元化大聲道:「孫大人,這地契是假的,時間在一月之內。」孫元化仔細一看,果然如此。
地上的一個生員道:「大人,這地是唐錫生元年時買給晚生,他收了銀子就去了逃荒,近日回來才補上的地契。」
陳新看地契上買地人的簽名只有一個叉,就當做是畫押,便舉著地契問道:「那你叫那唐錫生到孫大人面前說話。」
那個生員就是黃英常,他根本不答陳新,口中道:「我自與巡撫大人說話,干你這武夫何事。晚生回巡撫大人,那唐錫生簽完地契,又去逃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