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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新的幾艘貨船也出海去了廣鹿、大小長山等近些的地方,旅順他們暫時不敢去,那處經常有登州水師出沒,祝代春帶著些訓練隊的人同船出發,糧船到的時候各島都是人山人海來接糧,各島的守將圖個長久,不敢強搶糧食,只好答應用些人換,各島民飢餓下都想離開東江,加上祝代春等人描繪了美好的藍圖,紛紛踴躍報名海選。
到了四月,仍然沒有任何寧遠發出的糧船到東江鎮,自崇禎元年十月以來,東江已經七月未收到糧草,但崇禎二年三月開始,束不的部落卻能在寧遠買到大批糧食。
毛文龍在三月到四月連寫了四道塘報和奏疏,他在四月的一封塘報中回顧了東江開鎮八年接受的糧餉數量,不過本色一百二十八萬,折色一百二十四萬,他請求撥下春秋二季糧餉,便帶兵去與建奴拼命,言辭幾近哀求。
但他的奏疏一直沒有回音,東江自朝鮮屯田丟失之後,所耗糧食多靠登州和天津海運,突然斷絕之下,餓殍遍野,各島吃人已是慣常。後金二月獲知東江缺糧的情形之後,派出幾批軍隊攻略東江沿海據點,東江的形勢更加惡化。
陳新的幾艘船跑了兩三趟,又接回七百多人,男丁五百多,這些老兵大多都打過幾年仗,雖然那些島將不會把家丁拿來換,但這些普通老兵也是陳新所渴求的。那些島將還自己派了船,他們白天不敢進港,呆在外海,晚間或凌晨悄悄進港用人換糧食。
祝代春專門跑了一趟文登營跟陳新匯報,他們所說的島將中,陳新只聽過尚可喜,現在是廣鹿副將,陳新知道他後來幹過廣州大屠殺,但現在來說,還是個鐵桿反後金的人。
接來的人很多會射箭,冷兵器也湊合,以他們眼下的弱勢來說,在威海衛根本不敢搞兵油子那一套,祝代春等人選兵時也特意選的一些憨厚老實的,不過現在太過衰弱,正在麻子墩慢慢補充體力,陳新打算將他們全部打散,跟著鄉勇一起進行訓練,軍棍對他們同樣會起作用。
四月中旬,第一批一百多體力較好的東江兵到達文登營,開始與鄉勇一起進行基礎訓練。而陳新自己,則拋開雜務,專心與軍隊合練,同時也開始練習自己的體能和兵器。
第四章 狠一點
陳新帶著聶洪等幾個親兵,呼哧呼哧的跑在他自己設計的環形跑道上,身邊滿是按旗隊跑操的士兵,響亮的喊著一二的口號,戰兵腿上手上都捆著些重物,對他們來說,早上的跑操是最輕鬆的,大概五百步一圈的跑道跑三圈,對這些縴夫、漁民和山民來說並不辛苦,縴夫體質自不用說,漁民和山民從小就要與自然環境鬥爭,他們的體力和意志力也比一般平原地區的人更強。
陳新穿越以前純粹是健身鍛鍊,到威海後開始還跟著戰兵跑操,後來事務繁雜,變成了晨練健身性質。他回到文登營後又忙著考核任免新的軍官,檢查鄉勇,組織完善操典,忙完了剛開始跟著戰兵訓練,驟然變成這樣的強度,剛剛跑了一圈多就有點吃不消。
他身上沒有一點負重,此時已經口乾舌燥,心口狂跳,呼吸急促,周圍都是士兵,他又決不能顯得太過廢柴,還要拼命裝出輕鬆的樣子,但手腳都越來越軟,腦門上一陣陣發緊,眼看著三圈堅持不完,眼角看到劉破軍從侍衛房走出,往他的方向急急走來。
陳新暗叫一聲謝天謝地,當即停下腳步,他累得想把手撐在膝蓋上,他鼓起最後的力氣,儘量穩當的往劉破軍迎過去,一邊大口大口的調整呼吸。
「大人,劉先生來了。已經接到你的公事房。」
陳新還說不出來話,故作冷靜的點了點頭,劉破軍見他沒說話,也不繼續報告,就跟在身後。陳新心中有些奇怪,劉民有事情比他還多,整天忙得腳不沾地,一般不往文登營跑,為何今日如此有空。
走到了公事房外,從窗戶看到劉民有正在裡面坐立不安,陳新走進去哈哈笑道:「稀客稀客,歡迎劉兄來我文登營視察。」
劉民有一看他,急急道:「視察什麼視察,我懶得看你那些童工,東江逃來的人越來越多,眼下加上買的已經快三千,到處都是窩棚,周圍墩堡的人都知道了,楊雲濃已經派人來打聽過,他讓王元正帶話過來問都是些什麼人。」
陳新知道自己最近動靜有點大,驚動楊雲濃是遲早的事,又找到一個讓自己送銀子的理由,也怪自己不是一把手,老是要受制於人。
「那把他們安排來文登營,他們過來的話,屯田的人就夠了。」
劉民有聽陳新如此說,倒有些不情願,這些東江來的人十分吃得苦,工坊中五錢一月的鑽槍管工作,他們都覺得驚喜,現在有無數人想做,人力充足後,麻子二墩的事情也順利了很多,合機銃產量提高到了每月兩百支,鐵甲上月也第一次超過五十副,所以他並不想放他們走,他來找陳新還有更重要的事。
劉民有乾脆的道:「沒銀子了。」
陳新抓抓頭,他大致能算到,年初得了些土匪的銀子,加上原來總共有九萬多兩,他心黑了些,投入了八萬到海貿中,和宋聞賢兩人湊了十萬兩的貨,剩下一萬多兩哪裡夠用,現在五月初,二月到現在光是士兵和工坊工資就發了五六千兩,加上糧食還要從米店購買,威海兩千多人,文登營加士兵有四千多,還要買那麼多鐵料、火藥和布帛之類的原料,倒應該差不多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