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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博輝再是對皇太極敬畏,也要優先考慮自己的損失,畢竟實力是一切的根本,登萊兵多次證明了自己強軍的資格,他不得不有所顧忌,尤其還有多爾袞這個現成的反面教材在眼前。
托博輝不動聲色,先的對莽古爾泰低聲道:「三貝勒,咱們當如何布陣?」
莽古爾泰打了幾十年的仗,態勢一眼就能看清楚,他臉上的橫肉抽動著道:「南邊明軍還有幾里路,尼堪那些騎兵也已經亂了,咱們用騎兵更占優,你領五十巴牙喇和七百馬甲,走西側繞過那幾個步兵陣,先去後陣救出那個小十四,把尼堪的騎兵趕走,然後騷擾南面來的步陣,別讓他們輕易接近。」
托博輝知道這是不錯的方案,明軍步兵結成一團,沒有什麼機動力,西側已經空出來,是可以輕易穿過的,以新銳的騎兵進入後陣,趕走明軍騎兵沒有問題,然後就可以用游騎騷擾後面的步陣,逼他們減緩速度,達到暫時割裂明軍兩支步兵的作用。
他眼珠轉轉問道:「主子,鑲白旗看起來損失慘重,咱們若是放尼堪走了,到時大汗會不會責怪咱們救援不力?」
莽古爾泰一臉的桀驁不馴,斜著眼睛看向托博輝,「誰說老子要放他們走,我讓你拖住南邊的尼堪,就是要滅掉渡口這股蠻子,只要渡口奪回,東邊和南邊的尼堪就斷了聯繫,到時候選一股或打或圍,都由得咱們。」
托博輝驚訝道:「主子你只剩兩百多甲兵,如何攻那步陣?」
「我的兵馬都去救小十四去了,自然只能用他們了。」莽古爾泰一指旁邊正在列陣的兩支漢軍,臉上露出了一絲得色。
第五十七章 包衣兵
靠復州河一側,兩千多步兵在軍官們漢語的叫罵中匆匆列陣,靠河道一邊全部是密密麻麻的鳥銃兵,陣後是一面黑色的大旗,靠西一側則是一個類似登州的長矛火槍陣,陣前飄著一面孔字總兵旗,孔有德和李九成等人站在旗下觀察對面的明軍。
「三貝勒這是要幹什麼?」李九成的臉上滿是戾氣,對面的文登兵讓他既痛恨又畏懼,雖然他們現在改成了登州鎮,但那種整肅的風格絲毫沒變。
孔有德冷著臉沒有說話,莽古爾泰讓他們去直接攻文登方陣,滿洲兵一個沒調來,孔有德只看對面那密密麻麻的長矛就知道絕對沒個好,登州兵的強悍他是深有體會。天佑軍一千二百人,這次來了一千,孔有德幾人的家丁都沒放在大陣中,他們還是習慣於將家丁帶在身邊保命要緊。
皇太極當初要求他們模仿登州鎮,到蓋州這幾月以來,孔有德也練了幾個月,原來登州兵就大多是火器兵,對操作鳥銃比較熟練,長矛也不是很難練的東西,也是用的很長的長矛,剩下全部都是鳥銃隊,配著他們自己從山東帶來的倭刀。他們只遠遠看過陳新的長矛方陣,又通過當時一些對陣過的士兵描述了一下,但那些士兵當時也十分慌亂,每個人說的都略有不同,至於如何編制、訓練、指揮,更是一律都不清楚。
兩人只得搞了個橫向三十縱向二十的方陣,其他火槍手就擺在兩翼,基本有點陳新長矛陣的模樣,但最大的問題是,他們沒有足夠的包衣,士兵還需要自己種田,所以只能是五日一練,這已經是極限了,所以孔有德最希望的,就是跟著皇太極一起出征,好抓到足夠的包衣來剝削,偏偏這次又被留在了蓋州。
陳新是李九成的大仇人,李九成的兒子李應元就是被陳新抓住,當時登州春生門被攻克的時候,李九成就在鐘樓上,他只看到兒子的旗幟跌落,當晚逃出登州,他心中還有個念想,以為李應元會在某處匯合,結果一直到平度也沒看到,最後是從逃到平度的幾個標營兵那裡得知消息,再後來,他在蓋州聽說了李應元在京師被斬首。
這次李應元強烈要求去復州,孔有德便留下陳光福協守蓋州,由孔有德兩人領兵一千,跟著莽古爾泰來復州,他對滿洲兵的實力有信心,這裡又是遼東的主場,李九成有個報仇的私心,最好是能把陳新當場斬殺,好好出一口氣。沒成想剛到戰場,就看到了鑲白旗潰敗的一幕。
按說來他該和面前這些人拼命,但他此時心中卻十分不願,若是莽古爾泰肯全力以赴,他們這裡三千人馬一擁而上,是可能攻破明軍方陣的,但現在少了建州兵的弓箭近射,他就沒有絲毫把握,更重要的是,他很清楚自己手下這幫人,都是文登營的手下敗將,他們在登萊被文登營追得如喪家之犬,惶惶不可終日,那種恐懼是沒有那麼容易消除的,現在雖然還是列成營伍,一旦交戰就說不清楚。
孔有德半響後才道:「三貝勒下了令,不打是不成的,對面全是步兵,打不過也不至於全部死光。你到左翼壓陣,我帶中軍。」他說完就回了陣後,李九成低聲罵了一句,策馬往左翼走去。
莽古爾泰的幾十名白甲兵策馬到了陣後,擔當著督戰隊的角色,而且還有十來個是集中在孔有德的總兵旗附近,監視的意味十分明顯。
此時托博輝的七百騎兵隆隆出陣,沿著西側往後面衝去,接著後陣一聲海螺號響,兩支漢人馬上要開始前進,李九成不禁瞅了左側一眼。
左側靠復州河邊就是烏真超哈,這次來了一千二百人,這些包衣兵連棉甲都配不齊,大部分十分瘦弱,平日拉個陣型、打打炮還可以,真要是幹仗,烏真超哈聽著有力,實際在李九成的眼中,連東江軍都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