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6頁
回到遼東後,皇太極給損失慘重的正白旗多分了兩百丁,都是俘獲的蒙古人,還有一百名新投靠的魚皮韃子,但多爾袞還是一個勁叫苦。
金州的明軍通過復州會戰取得了優勢,岳托領兵救援後,復州總兵數達到六七千人之多,還有部分包衣,這些都需要從海州供應,冬雪飄下後,馬車都不能再用,只能使用冰床和爬犁,莽古爾泰、岳托和多爾袞都希望將自己的人馬撤出復州,藉口是減少後勤供應的困難,實則是讓自己解套。
不過就在此時,在復州城北僅僅二十里的墨塔鋪突然遇襲,金州一股明軍半夜潛入,悄悄殺死哨兵後打開大門,五六十個明軍一擁而入,當日正好有一隊押送糧草的鑲紅旗人馬在,與當地駐守的正藍旗甲兵一起堅守住了內層的木柵,明軍在天亮前撤離,正藍旗損失了三十多人,還被搶走近百匹馬,存在堡中的五十輛冰床和糧食也被燒了。
復蓋沿線多次遭遇零散的襲擊,明軍的大股騎兵還時常出現在平洋河附近,岳托幾人兵力既不足以攻擊金州,又不足以防備如此廣大的區域,只得派出更多斥候,往東進入山地與金州斥候拉鋸,駐軍一點不敢減少,後金都是各旗自己管自己吃的,和明軍的客軍制度一副德性,明軍抽調外地的軍隊,還需要從原駐地衛所供應糧食,是個十分奇葩的制度,遼事起之後,因為援遼人馬駐紮時間太長,兵部才改為了用遼餉統一供給。
因為要長途運輸糧食,這三旗在遼中的村子怨言四起,別的旗在察哈爾和宣府收穫頗豐,他們當然不會把全部財物交到公中,後金兵私藏戰利品是慣例,連皇太極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別的旗發財去了,留下這部分甲兵和家屬卻要打硬仗,還要貼糧食,自然會有意見。
路途上糧草由復蓋各堡接力護送,大家都不想護送全程。明廷原來在遼東的軍堡體系大概是十里一堡、六十里一驛站,後金恢復也是按十里一堡來做的,遭遇了一次襲擊後,後金就只能增加各堡駐軍,復州的人馬又攤薄了。
就這麼防備著,運糧隊還是連連遇襲,明軍大股來襲的情況變少了,他們活動也受到了限制,最多的便是地雷,那種萬彈地雷炮能把一輛爬犁掀上天,順便還打翻周圍幾個騎兵。明軍通常是晚上摸上官道,埋設地雷後蓋上雪層,表面上很難看出來。
這種觸發雷害人不淺,後金兵把每輛糧車前後相隔二十步,以免一炮傷及多車,每次還要派出兩三個包衣駕車走前面,雪層越來越厚之後,金州斥候野外生存慢慢艱難,這才消停下來,逐漸撤回了金州。此時也到了十二月,不管女真、蒙古、還是漢民,大家都要過年了。
十二月二十日,黃台吉來到了瀋陽城北的火炮廠,隨行的有濟爾哈朗、多爾袞、高鴻中、馬光遠、石廷柱等人。
直接負責鑄炮的,仍然是那位在己巳之時投降的丁啟明,因為烏真超哈炮隊在大凌河表現不錯,丁啟明也因鑄炮功提升為副將,目前是烏真超哈下面的六個甲喇額真之一。
丁啟明跪拜後,領著皇太極進入去年年初來過的那個院子,皇太極對左側新制的幾門巨型鐵炮視而不見,逕自走向了右側,略帶急迫的站到了兩門小炮之前。
自從身彌島之戰以來,皇太極等人便開始留意文登的武備,己巳之戰時,文登的武備和明軍並無本質差別,身彌島卻出現了燧發槍、長矛方陣和四磅炮,金州出現了陣列騎兵和短槍,復州出現地雷和八磅炮,連皇太極有時心裡也在嘀咕,下一次登州鎮會出現什麼。
這種層出不窮的新武器新戰法,帶給後金上層一種對未知的恐懼,也是為何皇太極那麼匆忙要派李永芳親赴登萊的原因。
負責鑄炮的工匠還是王天相和金世祥,兩人跪在銅炮兩側。在原本的歷史上,兩人後來都在漢軍兩黃旗,並且有各自官職,王天相還在錦州失陷後調去錦州炮廠,通過祖大壽的錦州炮廠,鑄出了滿清自己的鐵體銅芯炮神威大將軍,其技術水平遠遠超過現在的天佑助威大將軍。
祖大壽在明亡前絕不入關,一心經營寧遠和錦州,甚至把最尖端的鑄炮廠放在前線,跟著軍隊一起失陷給滿清,也可算祖大壽對滿清的貢獻之一。
「大汗您看,這便是那兩門小銅炮,射三斤炮子,用三輪炮車,帶炮架全重九百斤,原本沒有望斗,還是大汗提醒奴才,奴才去了天佑軍,得那孔有德炮手建言,追加上瞭望斗。」
皇太極用手輕輕摸著兩門銅炮,他回頭看著石廷柱點點頭,示意他上來看看。
石廷柱過來圍著看了一圈,然後又告一聲罪,遠遠跑到幾十步外,轉頭對著炮身張望,好半響才回來向著皇太極跪下。
「回大汗話,咱大金的炮似乎要大些。」
皇太極淡淡問道:「如何個大法,你且說說。」
石廷柱咽下一口口水,心中還是頗為緊張。他帶著烏真超哈的戰兵在復州被數十登州兵擊潰,目前淪為了後金國內的笑話。皇太極大發雷霆,如果不是看著今年投降者眾,擔心他們人心不穩的話,石廷柱一準被斬首了。
「咱們的銅炮炮身比登州兵的大,也更要長一些,輪子比登州的小。」
石廷柱簡略的回答道,他可以算是後金見過四磅炮最多的人,身彌島和復州兩次都在,今日皇太極也是特意叫他來一同觀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