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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真夷塘馬連連點頭,因為周武所說的都是真實情況,鑲白旗是兩個大的部分,分別是阿濟格和多爾袞,多爾袞平日管不到阿濟格的自管牛錄,而且雙方私下還頗有些矛盾,周武是情報局的精銳,對於後金各旗的形勢都了如指掌,他刻意這麼說,就是暗示這個真夷塘馬,讓他不要和自己套近乎,以避免自己言多必失。
豈知那真夷塘馬十分熱情,他繼續對周武問道:「那大哥你肯定是十二貝勒主子那邊的,那你去蓋州辦啥事?」
周武冷冷回道:「這事不能告訴你。」
那塘馬碰了一鼻子灰,卻絲毫不以為意,「大哥到底哪個牛錄下的,我有兩個親友亦是十二貝勒牛錄中的,或許跟大哥你認識。」
周武心頭對著真夷塘馬十分不耐,要是周圍沒人恐怕一刀就斬過去了,他穩住心情,平靜的對那塘馬問道:「那你說說他們名字,或許真是我一個牛錄的也可能。」
真夷塘馬沒有多餘心思,他馬上便說了兩個名字,有一個是他娘舅,周武疑惑的問道:「似乎曾有聽過,他們是那個牛錄下的?」
真夷塘馬滿是期望的道:「牛錄額真是恩殼主子。」
此時兩人跟在牛車隊之後,已經接近南門的位置,周圍值哨的甲兵很多。周武裝作思索的模樣拖延著時間,那真夷塘馬是個見面熟,不斷的提醒著周武。
周武突然一拍手,「是不是才嫁女的那一家?」
那真夷甲兵興奮的道:「不是嫁女,去年才娶的兒媳。」
周武原本就是亂說,他看真夷甲兵的年紀,猜估他的娘舅也該是四十來歲,差不多是兒女婚嫁的時候,聽了真夷甲兵的話後皺眉想了片刻後道:「似乎是的,我們牛錄中有人去見禮,我卻沒有去過,應當便是那家。」
那真夷甲兵拉上關係,話匣子立即打開,從這親戚說起,扯到了其他親戚頭上,兩人頓時顯得十分熱絡,周武一邊觀察周圍情形,一邊搭著話,儘量讓話題扯遠。那真夷一直用的蒙語,旁邊的甲兵看他倆的模樣,也沒有過來詢問,終於牛車隊出了城,周武鬆了一口氣。
周武出城後便在馬股上一鞭,那真夷甲兵大喊道:「大哥,我馬力不行了,你走慢點我倆一道去蓋州,晚上住在孛羅堝,我身上藏著有些酒。」
帶上這個真夷塘馬然後在無人處一刀了結的念頭一閃而過,周武旋即否定了這個主意,他需要的是儘快去海邊送信,而非為殺一個人多生事端,當下大聲道:「我有急務,就不等你了,在蓋州再敘。」他一邊說一邊打馬,那甲兵不是傳急信,他只有一匹馬,不敢如周武一樣趕路,只得在後邊大聲道:「我叫穆塞格,大哥你到蓋州的十四貝勒營地就能尋到我……」
周武遠遠應了一聲,終於擺脫了這個話嘮,周武心情也放鬆了不少。
「老子再尋到你的時候,你就慘了。」周武在心中得意的想著。
周武繼續奔馳著,很快就把那個甲兵甩得不見蹤影,過了耀州堡,前面就是孛羅堝,那裡距離蓋州三十里左右,已經可以算前線,清查會嚴格很多。周武估計那個塘馬也會在那裡過夜,不過周武不需要進孛羅堝。
孛羅堝早年間也被代善剿乾淨了,後來也移了一些人口,不過因為接近蓋州,在登州前面幾次攻勢中連續遭遇了破襲,除了孛羅堝城堡外,周圍的鄉村完全荒廢,特別是從孛羅堝往海邊的方向,已經沒有人煙,登州特勤隊就經常利用那一片地區登陸活動,那裡還有兩處固定的接頭地點,有時會有特勤隊的人在那裡接應,這些都對周武的潛行十分有利,所以周武會在孛羅堝之前脫離官道,乘黑夜潛往海邊取船。
日頭越發的接近西邊地平線,往來的一些甲兵都是匆匆趕路,無心與周武說話。眼看成功在望,周武得意的哼起小調,不過他依然保持著戒備,連哼的小調也是建奴的。
大約一刻鐘的清淨之後,道路邊出現了十多騎甲兵,他們都是穿的鎖子甲,正在一個水塘邊讓馬喝水,周武收起心神,因為那些甲兵身形彪悍且行動沉穩,隱隱透著一股殺氣,顯然不是剛才那個塘馬那樣的新丁,而且,他們也是鑲白旗。
周武打了一下馬加快馬速,雙方很快接近,周武也沒有躲開視線,而是像正常的真夷一樣打量了他們幾眼,道路邊餵馬的甲兵只是抬頭看了一眼,大多人並未理會周武。
正以為要過關的時候,那群人裡面響起一聲夷語,周武學過一些滿語,聽出是讓某人去問問的意思,果然那堆人裡面出來一個甲兵,他大聲對周武問道:「哪個牛錄的?」
周武只得停下來,用熟練的蒙語沒好氣的道:「你哪個牛錄的,攔住老子作甚,不知道攔塘馬是大罪。」
那甲兵見周武氣勢洶洶,後金本來也有不准耽擱塘馬的規定,他咳嗽一聲道:「我們是巴扎禮主子牛錄下的……」
周武盯著那甲兵的眼睛打斷道:「老子不用跟你說牛錄,老子是十四貝勒派去蓋州的。」
那甲兵咬著牙問道:「你此時跑去孛羅堝幹啥。」
周武冷冷道:「十四貝勒不想讓人知道,你夠格問我麼。不過可以告訴你,老子有緊急軍務,想要你的狗頭就滾開些。」
那甲兵兩眼凶光四射,臉上的幾道疤痕如同要噴出火,不過周武斷定他不敢來真的,因為巴扎禮是阿濟格的下屬,而周武說自己是多爾袞的親信,雖然上面兩人有衝突,但多爾袞畢竟是掌旗貝勒,下面的人不會輕易去得罪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