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頁
利用他們輕視明軍的慣性,陳新打算好好給他們一個教訓,用他們的人頭作為自己更上一層樓的敲門磚。
根據朱國斌從東江難民中收集的情況看,蒙古左右翼大多是逃到後金的蒙古人,皇太極要求他們的衣著、習俗全部要按女真人,外形上已經與八旗無異,軍律也同樣十分嚴格,他們的戰鬥力比起那些外藩蒙古強得多。
天命七年之後,投靠的蒙古人越來越多,基本都是原來臣服於察哈的科爾沁、烏魯特部落,還有部分喀爾喀蒙古。奴爾哈赤於是將其編為兩旗,名義上與八旗固山額真地位相等,實際上只是滿洲八旗的附庸,大政上從來沒有他們的發言權。這次領兵的烏納格是在天命初年就投奔後金,是最早投靠的蒙古人,寧遠大戰攻陷覺華島,屠殺上萬人的就是他。如果陳新不出現在這裡,或許固安就又成為烏納格升官的踏腳石了。
中午過後,胸牆基本修建完成,各千總部開始在防區前設置距離標識,劉破軍對陳新問道:「大人,如果只修胸牆,是不是單薄了些,最好前面加一道壕溝,壕溝後加設拒馬。」
「不用,要是修得太堅固,他們就不會來攻。我必須打這一仗,在城下交戰對我們是最有利的了。」
劉破軍答應了一句,他也知道文登營的戰術機動能力完全無法與全是騎兵的建奴相比,如果建奴不攻他們,就很難找到機會和他們作戰。
陳新又問身邊的聶洪道:「中軍衛隊休整好了沒有?」
「都休整好了,只有一個體力不支。」
「那個中軍的第一勇士?」
「大人明鑑,屬下以後再也不招太壯的人了。」
……
殺手第二旗隊的宿營地里,戰兵已經完成工事修建,都是抓緊時間休息,周少兒靠在自己被子上,眼睛看著帳篷外面一個磨刀的壯實背影,關帝廟在他身邊道:「哥,這陳大個子傻了不是,每天停下來就不停磨他那匕首。」
鍾老四也道:「看這架勢是要拼命去的,老子一會還得給他說道說道,別打起來陣型都不顧了。」
周少兒贊同著說:「對,不然因為這個被軍法官砍了腦袋多虧。」
關帝廟道:「哥,俺還是怕,那韃子聽說要吃人。」
鍾老四一腳蹬過去,把關帝廟蹬得歪倒一旁,口中罵道:「怕就滾,自己去周殺才那裡領一刀。」
關帝廟拍拍屁股上的腳印,傻笑了兩下,周少兒沒說話,但他自己心中同樣也有些緊張,韃子自從起兵一來,很少吃敗仗,即便敗了也大多跑掉,而明軍每次一敗就是幾萬十多萬的全軍覆滅,任誰心裡也怕。
周少兒眯著眼睛半天,一點睡意都沒有,既有點擔心,又有點亢奮,實在睡不著,乾脆坐起來,習慣性的清理自己的裝備。
他仍然是個伍長兼刀盾手,武器是按戚家刀改良的腰刀,長三尺二寸,十分鋒利,重量只有一斤十兩,然後是防禦的圓盾,直徑三尺,這是他主要的武器,其他還有匕首一把、椰瓢一個、鞓帶一根、鎖子甲一副。圓盾兵要求十分靈活,有時候甚至要彎腰作戰,所以他們的鎧甲都是不影響肢體靈活的鎖子甲,其他殺手隊的都是鐵鱗甲,比鎖子甲笨重許多。
周少兒清出來後,也在外面拿來一個石頭,開始磨匕首,那匕首用鋼製成,磨過之後十分鋒利。在教官的演示中,近距刺殺可以輕鬆破開閩鐵做的鐵甲。
鍾老四已經呼呼的睡著了,關帝廟也睡不著,他把身上的存單拿出來看了看,口中說道:「哥,咱存了七兩銀子了,都存在軍需處,要是俺被韃子殺了,你記得跟俺娘說一聲,別忘了去取。」
「嗯。」周少兒一邊磨一邊敷衍了一句,他心中有些不是味道,這關帝廟是文登的流民,好歹還有個老娘和一個哥哥,戰死的話銀子還有用,自己要是戰死了,存的十多兩銀子可是屁用沒有。
這時帳篷帘子一響,他們局的訓導官走進來,在地上擺好一張紙,對他們幾人道:「誰是隊長?」
周少兒一指打呼嚕的鐘老四。
訓導官也不叫醒他,低聲道:「這裡有件事,上了戰場刀槍無眼,你們老兵都知道,每次戰前寫遺書,寫過的就不用寫了,沒寫過的有沒有遺書需要留下?」
周少兒一看周圍,只有陳瑛和關帝廟沒寫過,叫過他們兩人說了,陳瑛沉默了一會,對訓導官問道:「我沒有家眷,銀子都存在軍需處,沒有領過,要是我死了,這銀子能不能給其他東江來的孤苦流民。」
訓導官看了他一眼,他也認識這個陳瑛,已經在一些局巡講過,他說道:「這裡有個兒童基金,若是沒有家眷的,你們的銀子將用來收養一個流浪孤兒,以後他們長大後將隨你們的姓,作為你們的義子給你們供奉香火。」
「真的?」陳瑛漠然的眼中突然出現了神采。
「真的!這是黃總訓導官想出來的,咱們軍中象你這樣的很多,如果你的銀子要做這個事,你就把你祖上的名字、祖籍地址再詳細點跟我說一遍。多半也沒有事,只是預備萬一而已。」
「陳瑛,遼東人,祖籍山東東昌府……」
……
當日文登營完成了工事建設後,戰兵都獲得了休息時間,未時末刻,建奴的哨探加強,兩三百將文登營的那點可憐的騎兵輕鬆趕回了固安城下,文登營騎兵不敢與他們交戰,撤得很快,雙方的互相試探總共只死了五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