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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時讓他們修路,從這個港口到文登營。」
徐元華道:「就怕冬季土硬,到時事倍功半。」
劉民有搖搖頭道:「那也比白養著好,今年咱們要幹的事情很多,陳將軍不會讓他們白吃飯。要是實在太冷,就只供給他們伙食,讓他們搞些訓練。」
徐元華答應道:「屬下記住這事,到時跟訓練隊接洽,請他們派人過來。」
劉民有繼續問道:「糧食的事情如何了。」
「這裡的糧食眼下是威海海運過來,那些水師順道進行訓練,登州的糧價到了一兩六錢一石,而且一石是按一百斤算,這裡兩千多人,每天消耗三十多石,一月便是上千兩銀子,這月有兩艘海運漕船過來,他們賣的夾帶糧只要一兩三錢,一石是一百二十斤,不過以稻米為主。」
劉民有眯眼算了一下,對徐元華道:「還管啥稻米麥子,能吃就行,兩艘太少了,這事我去跟陳大人商量,趕快讓水師駐紮些船在這裡,攔住那些海運漕船,買他們的糧食。」
劉民有也是被逼得沒法,想了半天也只有動用軍隊最省事。
徐元華遲疑了一下道:「大人,靖海的夾帶糧原先是這裡一個姓黃的縉紳在買,他在衛城開有兩家糧店,這人的堂兄在山東布政司當官,就怕……」
劉民有想起陳新說的先不招惹縉紳,但現在涉及到具體的利益,哪還管那許多,有點不耐煩的道:「不管他,那漕船又不是他家的,他還能管到別人賣給誰不成。」
劉民有說完讓其他幾人離開,只留下徐元華,然後對他道:「老營商鋪的事情,以後不能再犯,下月我就要在這期識字班中找巡視員,每月在各處屯堡和工坊探訪民情,你親眷若是要經商,就不能占用官鋪,以後屯堡內都有私鋪,你可以出錢幫他們租用,但是不能搞那些歪門邪道的東西。」
徐元華有些羞愧的道:「屬下記住了,以後不會再犯。」
「還有屯戶分田的事情,我已經聽到有人說你分配不公,有陽穀來的人只入了屯堡三個月,便先分了熟田。」
「這……是,屬下回去就查,屬下的手下也有幾個是陽穀來的,小人一定徹查。」
劉民有嘆口氣,他的民政系統也應該改組一下了,分田的事情在他去江南時進行了一部分,回來後還是聽沈李氏說起其中的問題,徐元華是最早跟隨他的民政副手,眼下工坊的職能已經按工廠劃分,就是這屯堡民政系統還沒有細分,徐元華基本成了二把手,現在小妾都有三個,陳新也多少聽到些風聲,上次旁敲側擊了一下,但劉民有知道徐元華一向做事都算認真,也很能吃苦,所以沒有嚴厲處罰,只是告誡了一番,現在攤子一鋪開,民政系統的改造也更顯得急迫。
他又對徐元華:「你也不必心裡過不去,你一向做的事情我都看在眼裡,以後照樣好好做事便是。」
徐元華連連答應,知道商鋪的事算是揭過去了,劉民有帶著他繼續往前走,一行人繼續往前走,到了倉庫的工地,倉庫要求防潮、防鼠、防盜等等,要求比廠房能高,剛到了工地,就看到那裡的人都沒幹活,而是圍在一處地方,裡面傳出打鬧的聲音。
傻和尚上去大喊著,幾下分開外圍的人群,讓劉民有等人到了裡面,劉民有匆匆進去一看,只見地上倒著一個人,一個衣衫華貴的中年人站在那人面前,帶著幾個家僕模樣的人,正在對地上的人毆打,地上的那人被打得縮成一團,護著臉和腹部,周圍的流民都懾於他們的凶焰,害怕的看著他們行兇。
劉民有現在與原先不同,膽量已經大了許多,上去一把推開一個打人的家僕,那家僕被推得一個趔趄,回頭一看是個比較高大的男子,估摸著不是對手,但心中又惱怒,抓起地上一根扁擔就打過來。
嚓一聲響,那家僕眼前一花,扁擔只剩下半截,他呆呆轉頭一看,一個膀大腰圓的壯漢拿著把雪亮的腰刀正愣愣的看著自己。
「媽呀,殺人了。」那家僕大喊一聲,躲到了另外幾人背後。
那個衣著華貴的人大聲怒喝道:「幹什麼,你們這些軍戶還敢殺人咋地。」
傻和尚看看劉民有問道:「大人,殺不殺。」
劉民有對他搖搖手道:「殺什麼殺。」一邊去吧地上那個農戶扶了起來,那農戶口鼻流血,恐懼的看著那幾個人。
徐元華在劉民有耳邊道:「這個人就是買夾帶糧的那個姓黃的縉紳,叫黃功成,是個秀才,他家就在靖海衛城,我見過一次。」
劉民有也見過些官員了,也沒太把這所謂縉紳當回事,對那縉紳拱手問道:「這位黃兄,在下威海衛指揮簽事劉民有,不知這位兄弟何事得罪了黃兄,讓貴屬下這麼重的手。」
那黃功成也不回禮,嘿嘿冷笑了一聲道:「黃兄是你叫的,你也不用跟我套近乎,這個人是我家的家奴,簽有賣身契的,沒想到被你們拐來了這裡,我今日就要個說法。」
「家奴?」劉民有還是第一次遇到有人來要家奴,轉頭看看徐元華,徐元華湊過來低聲道:「大人,家奴就是賣給人家的,連兒女都是主人家的,咱們山東算少的了,小人聽那些漕船的人講,江南縉紳大夫家中最多有上千的。」
劉民有才想起有這事,因為北方一般僱傭較多,家奴並不多,江南等地更流行蓄奴,平日聽得少,所以他一時沒反應過來,據說家奴是大明律也承認的,連判刑都比自由民更重,是種完全的二等公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