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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仲明剛鬆一口氣,前面大呼小叫跑來兩名亂兵,他們一邊跑一邊喊,「書橋橋頭打起來了,左營的兄弟快去幫忙,右營和陳光福的人殺了咱們兄弟。」
對峙的雙方又如同炸窩的馬蜂,一邊互相防備著,一邊飛快往書橋趕去。
「你娘的,都是些不開眼的東西。」耿仲明罵了一句,他早把去尋王秉忠的事情忘到九霄雲外,連忙跟著往書橋趕,跑過幾十步後,他的家丁頭子突然一指左側,幾名士兵剛剛破開一個宅門衝進去,對耿仲明道:「大人,那幾人不是你派出往寧海和棲霞的哨馬麼?怎地這麼快就回來了?」
耿仲明到門口一看,果然是派出的哨馬其中幾人,他當時看著這些人出城的,不用說他們就沒走遠,多半是在城外繞了一圈,直接從南門跑了回來搶東西。
他還沒想好如何處置,前面一通三眼銃和鳥銃爆響,耿仲明顧不得其他,策馬趕往書橋,一邊對家丁頭子道:「這些小事別管了,文登營最近都在寧海州,這冰天雪地的,老子不信他們一天能趕來,先去書橋。」
……
草橋南橋頭,吳榮從一道小巷中竄出,後面跟著幾個行動隊的人,全都穿著明軍的服裝,其中有一人受了刀傷,吳榮匆匆走到橋中間。那裡用木頭、磚塊和條石搭起一個街壘,由三十名戰兵守護著,還有二十名戰兵在北邊橋頭兩側,戒備從河面過來的人。
吳榮對守在那裡的李濤道:「有人受傷,你幫忙送去北門。」
李濤讓兩名士兵接過傷員,對吳榮低聲問道:「幹得如何?」
「張東這法子好,老子分了幾組人,到處冒充各部的人動手,他們自己打起來了,現在局勢很亂,他們一時顧不得北門了,若是有人來,你就說王秉忠不知跑哪去了,誰也不許過,反正裝像一點。」
李濤嘿嘿笑道:「你放心吧,你搶到東西沒有?」
吳榮靠近一點,從懷裡摸出一把珠寶塞給李濤,「搶了些,你給兄弟們分點。」
李濤猶豫了一下,推開道:「別給我,這裡都是戰兵,不是你們情報局,戰兵私分繳獲,軍法官知道了要殺頭的。」
吳榮撇撇嘴,收起珠寶一揮手,帶著幾名手下又消失在巷道中。
李濤抬頭看看天色自語道:「都午時過了,怎地大軍還沒到。」
第九十九章 接戰
登州的午後,城中菸頭四起,街巷中無數的亂兵和百姓四處流竄,城中的青皮游手紛紛登場,充當亂兵的帶路黨,那些平日老實巴交的遼民也變成了兇狠的暴徒,多年遭受欺壓的怨氣突然找到了一個宣洩的通道,讓這些曾經溫順的綿羊變成了野獸,他們自發的糾集起來,拿著棍棒菜刀,成群結隊的沖入街巷民居中燒殺搶掠。
吳榮帶著三個行動隊隊員穿梭在州衙西側的街巷中,路邊幾個跑不動的百姓一見他們的軍服,嚇得跪地求饒,用額頭在石板上磕得咚咚直響。
幾人沒工夫理會這些人,他們需要找一些容易著火的草屋製造混亂,轉入一條東西向的巷道時,一群本地的百姓扶老攜幼的從西面巷口過來,看到這邊幾個明軍裝扮的隊員,齊齊驚叫一聲轉身往後逃竄,他們剛奔出巷口,便被一群暴民圍住,暴民用遼東口音大聲呼喊,手執棍棒菜刀亂打亂砍,百姓中的男子與那些暴亂的遼民搏鬥起來,巷口地上頓時滾滿了人。
吳榮不願去參加這種亂鬥,看到旁邊一戶人家的門半開著,正是個草屋,跑上去一腳蹬開,裡面倒著一男一女兩具屍體,他徑直找到堆積柴火的地方,打開自己背著的椰瓢,倒上一些桐油,後面一名隊員上來用火摺子點燃,另外一人拾起幾支燃燒的柴枝扔上屋頂,吳榮見到屋頂火頭冒起,一揮手讓眾人撤離,當先走出門外。
他到屋門一看,巷口的打鬥越發激烈,周圍的暴民在同夥召喚下越聚越多,圍著那些百姓死命毆打,舞動的粗大棍棒砸在那些反抗的男子身上發出沉悶的噗噗聲響,連已經倒地的人也不放過,棍棒帶著風聲重重落下,地上幾名百姓面朝下倒著,在揮打下已經沒有了反應。
最後一個強壯的百姓男子揮動著一根扁擔抵抗著,往吳榮的方向退來。狹窄的巷子讓暴民的人數優勢發揮不出來,反倒被那漢子打倒兩人,那男子得了空隙,轉身便逃,一個暴民看到後面有士兵,連忙大聲喊道:「抓住他。」
吳榮出身於親衛隊,又是青州人,親衛隊的要求一貫是純粹的職業軍人,他雖然到了情報局一年,雖然執行了幾次清除任務,但並不願意殺普通的百姓。
那逃來的百姓面目扭曲,雙眼圓睜的猛衝過來,吳榮下意識的抽出短倭刀,心中仍在猶豫,那男子見有明軍擋路,口中大呼一聲把扁擔高舉。
吳榮每日練武形成的本能帶動著他的身體敏捷的跨前,往左虛晃一步,那男子搏鬥之後處於迷亂狀態,所依靠的只是一身蠻力,他借著奔跑的勢頭,手中扁擔呼一聲往左側砸下,吳榮沒有多餘時間思考,輕巧的讓開扁擔,手中短倭刀噗一聲殺入那男子小腹。
壯漢發紅的眼睛慢慢變得無神,吳榮一把將他推開,後面跟來的兩個亂民衝上來用磚塊猛擊那壯漢的腦袋,直打得血漿四濺,直到那壯漢沒有反應,幾個亂民抬頭看看站在原地的吳榮,其中一人賠笑道:「兵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