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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新點點頭,這時王碼夫在門口喊著大人,陳新知道有急事,對鍾老四道:「鍾連長,你當兵幾年了,現在也是帶兵的人。軍律不容違背,軍法官執掌軍法,同樣不容褻瀆,否則你再有才能亦難以發揮。試想若無軍法官執法,你的下屬各有心思,誰還願意去打仗,對你的上官來說,這亦是同樣道理,軍中各有職司,缺一不可。軍隊最需要的,是紀律,然後才是才能,方才你對劉破軍又口出惡言,他亦是你上官,可見你心中仍未真正牢記……」
鍾老四脫口而出,「他剛被降職為普通參謀,我是百總,他不是我上官。」
陳新為之氣結,他習慣了劉破軍是中軍參謀官,居然忘了已經被聶洪降職,一不小心倒被這鐘老四抓住了這細節。
鍾老四馬上又接到:「屬下記住大人的話了,以後一定不拖軍法官後腿,看到聶總軍法官黃總訓導官都要主動敬禮,不和他們對著幹。」
陳新拿這個粗漢無法,揮揮手打斷他,然後道:「以後有什麼想法,若是上官不理,直接交給祝代春,抄一份送到王碼夫那裡。」
「是,大人。」
陳新說完疾步離開,到了門口對王碼夫問道:「何事?」
「北山附近有建奴出沒,似乎是蒙古人,人數大概二三十人。」
「蒙古人跑到這裡來了?」
「聽本地軍戶說,是隔段日子便要來一次,都是看看旅順情形,順便放牧。要不要調兵去抓人?」
「膽子這麼大。」陳新摸摸下巴,「有二三十人,一次抓不完,咱們閉門不出,讓所有人馬收起旗號。」
「明白了。」
王碼夫正要離去,陳新叫住他道:「去通知聶洪,這兩人後日隨軍出征金州,剩下的禁閉等到打完金州之後補齊,還有……讓他把禁閉條例加一條,被禁閉者自己也不能跟自己說話。」
第七章 輕騎狗斗
二月二十五日清晨,文登營從旅順出發,開始進行攻擊金州的戰鬥。
鍾老四混在預備營第四千總部隊列中,隨隊開出仁和門,他們的前面是騎兵營,後面是數百名衣衫破爛的輔兵有些推著的一批獨輪車,有些就背著背簍,再後面是壓陣的戰兵第二千總部。
在出城前,鍾老四趾高氣揚的回到連隊,引起第三連士兵陣陣歡呼,不過聶洪緊接著就過來,宣布鍾老四的禁閉仍未結束,因戰事緊迫而臨時暫停,待打完金州再繼續執行。雖然士兵還有些不滿,但對鍾老四的返回仍然興高采烈。
鍾老四也當面跟本連的軍法官和訓導官道歉,態度不太誠懇,但聶洪和黃思德沒有再說什麼,好歹算是把程序走完了。
鄭三虎過來給鍾老四說了簡報,「金州大概三四百建奴,魚皮韃子大概兩百上下,蒙古人有四五百,壯丁最多兩百,大概還有幾百包衣,若是復州來援,真夷會達到七百上下;咱們出動第二、第四千總、騎兵營,中軍輕騎,輔兵八百運送鎧甲和糧草,另有水營運送一批糧草去金州西側海邊。」
鍾老四問道:「咱們是幹啥?」
「今日行軍八十里,距金州四十里紮營,儘量引建奴出城來攻。如果途中遭遇,就列陣交戰,攻城的話就到城下安排。」
他說完便匆匆趕回,鍾老四大搖大擺走到關大弟旁邊,大聲道:「關傻子,老子給你把軍功要來了,你小子是第一個獲得一等白刃突擊勳章的人,回了文登請老子喝酒。」
關大弟傻呵呵的笑著,他也不知說啥好,這時後面的千總旗往鍾老四這方一點,鍾老四對旗手一揮,旗手跟各排應旗後,鼓手一通行軍鼓響,全連踩著鼓點開始行軍,大道上充斥著轟轟的整齊腳步聲。
鍾老四騎了自己的雜馬,在單調的鼓聲中邊走邊看發下的地圖,地圖十分簡略,他們的行軍路線大致是在金州地峽的西側海岸,這裡地形相對平坦,由橫山和城山山系的泥沙衝擊而成,過了橫山之後沿途都是丘陵地形,途中總共需要經過四條河流。
鍾老四抬頭看看周圍山脊上的架梁馬,這些都是各千總部自己的哨騎,中軍哨騎隊的人已經全部撒往北面。建奴人數不多,鍾老四並不太擔心,這次文登營出動近兩千七百多人,輔兵都是旅順臨時組織的原東江兵,這些人多少能起點作用。
訓導官在前方一聲喊,「黃沙莽莽不見人,但聞戰鬥聲,預備唱……」
士兵齊聲唱起文登營的從軍歌,鍾老四扁扁嘴,「又他媽這一首。」
……
金州地峽四平山東側,十多名穿著破爛明軍衣服的騎手在一座山丘的南坡停下,領頭一人跳下馬背,壓低身形來到山頂,伏在齊膝高的荒草中。
李濤在頸子上一抹,抓出一個虱子,隨手扔到嘴裡。一聲脆響之後,虱子魂歸極樂。他暗自罵了一句,中軍部要求他們隨中軍哨騎往北查探,不允許他們穿文登營的軍衣,從幾個東江兵身上拔了舊衣服,裡面虱子成群。
他扭扭脖子,舉起遠鏡往北張望,北面丘陵密布,一些山頂則顯得荒涼,靠近山下的位置草樹茂盛,平野曾經的農田中荒草叢生,連官道都幾乎淹沒。
七八個蒙古人的簡陋帳篷搭建在數里外的山谷中,一條小河穿過山谷,周圍有上百頭牛羊在吃草,有幾個山頭上有一些騎馬的人影。
「北虜。」李濤滿不在乎的自語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