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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幾個戈什哈的董納密在背後憤憤道:「這些尼堪蠻子沒膽子上岸,只敢隔著遠遠的打炮,果然都是鼠輩。」
滿達爾漢細細看看海岸邊道:「大炮哪比得上咱們的弓箭,大夥都是嚇著了,你看看才打死幾個人,不過三四十罷了,老子打遼陽也不止砍死二十個蠻子,喀克篤禮也是無用之極,兵馬散得到處都是。」
董納密也探頭出來看,正好見到兩艘船開炮,兩個鐵彈砸在一片空地上,一枚砸開了一塊石頭,另外一枚蹦跳了幾下,帶起幾團煙塵後停了下來,離著最近的甲兵也有幾十步遠,雖然聲勢驚人,但確實沒打到什麼人,近岸的地方擺著一些屍體,數量也不多。
他對滿達爾漢道:「真是沒打死幾個,但這炮一打著了,幾層甲也無用,屍首都找不見,任誰也怕。船燒了,咱們在島上只有幾日糧,後面該咋打。」
滿達爾漢哼了一聲,轉頭看著更遠處的正白固山旗幟,現在皮島是不用想了,只看如何逃回岸上去,「這些小船晚上定然不能呆在海上,大船不過數艘,東江兵又沒膽上岸,咱們島上還有做好的筏子和船,回去無甚難處,咱們先去多抓幾個朝鮮人,讓他們划船,咱們無需憂心……」
兩人正說著話,固山旗幟的方向響起一陣海螺號,接著又是一陣鑼響,正是召集甲兵結陣的信號,一些巴牙喇脫了鎧甲跑得飛快,前往各處傳令。
等到一名正白旗的巴牙喇趕來,兩人連忙站起,那巴牙喇停下後對著側背後方向大聲道:「快去固山額真大人處,一夥明軍乘著這邊打炮,在那邊上岸了,咱們要去砍光他們。」
窩了一肚子火的後金軍齊聲怪叫,一股股的後金兵又開始陸續匯集到固山旗下,那裡離海岸兩里多,不必太過擔心明軍火炮,他們從未如此窩囊過,所以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想殺人。
等了一刻鐘,喀克篤禮總算集結起了八百多人,甲兵和巴牙喇總共有五百多,其他的是各旗的余丁,他留下一些將領繼續匯聚隊伍,自己領著七百多甲兵往明軍登陸的方向迎面趕去,他們一邊行進一邊組成陣型,後金軍的組織雖然很類似原始部落,卻不單是個人武勇好鬥,其陣型也是操練嫻熟,奴爾哈赤賣身給李成梁,還是學了不少東西,在奴爾哈赤時代建奴訓練就很嚴格,老奴經常要對各旗軍隊進行校閱。
這些老兵們正在進行他們最熟悉的戰鬥模式,很快按牛錄結為戰陣,喀克篤禮此時也表現出了老將的能力,迅速分派了左右兩翼的指揮官,組成了自己的臨時指揮系統。
他們來到西北面離海近兩里的一座山丘之上,面前的海灣里漂浮著三十餘艘明軍戰船,其中又有數艘大型戰船,一些小型的戰船離岸邊很近,更多的腳船在海上往來,運送一批批的明軍登岸,岸上已經有數百明軍,他們在海灘上組了一個簡單而森嚴的長條形方陣,尤其引人注目的,是隊列的中間一段,立滿了密密麻麻的長槍。
第五十四章 接近
「大人,有盧傳宗在岸上,您在船上總制全局便可。」疤子看到了遠處山頭的固山額真旗幟,小心的對陳新勸道。
陳新正在披甲,這次他穿的是一套鎖子甲,在六月間比那套山文甲輕鬆許多。聽了疤子的話滿不在乎的道:「那怎行,建奴已入死地,敵我皆是背水一戰,比的就是誰狠,本官不上岸,全軍戰心終是差了那麼一點,待全部戰兵上岸後,讓腳船按原計劃迷惑建奴,開戰後便遠離海岸,中軍旗不打信號,不許靠過來。」
陳新說完順著船舷邊的網繩往下爬去,海狗子連忙跟著,下面的一艘腳船拉住網繩的下端,將船身靠過來,兩名水手幫助陳新落到腳船上,船身一陣搖晃,陳新自己尋了一個地方坐好,打量一番周圍,其他船隻邊也有腳船在不斷接收著人員。
這艘腳船運載十二人,剛好一個小隊的人數,另配槳手兩人,陳新按著自己看過的戰爭片弄出這麼個網繩,比原來的轉乘速度確實要快一些,但是登陸中遇到的問題同樣不少,附近的水文和地形情報都很粗糙,造成登岸時耽擱了不少時間,農兵連的那門四磅炮到現在都還沒有上岸,北岸明軍的出現以及炮擊給陳新爭取到了兩刻鐘的時間,但文登營仍然沒有全部上岸。
斜上方一陣吱吱呀呀的聲音,一門四磅炮的炮身出現在船側,甲板上傳來水手的號子,炮身在一個滑輪組的滾動中開始緩緩降到另外一艘腳船上,陳新這艘船先裝滿人員,兩個水手用船槳在福船上一推,腳船慢慢離開,往岸邊划去。
腳船小心的避開岸邊一些礁石,緩緩接近海岸,陳新見到兩艘損壞的腳船,其中一艘被卡在兩塊暗礁之間,上面的戰兵正在奮力用兵器抵在暗礁上,想把船挪出來,有一艘返回的空船正在旁邊幫助他們。
陳新搖搖頭,這個時代的登陸作戰相對簡單,兵種構成和後勤要求也不高,就搶灘而言,遠沒有後世那麼殘酷,困難的在於登陸前後的組織,文登營進行過幾次演練,比一般的軍隊更專業一些。
岸邊有幾名協助登陸的水手,他們待船隻接近後,跑進水中拉著腳船前進,等他們停下後,陳新站起跳下船涉水登岸,兩名鎮撫軍士過來敬禮後,給陳新指明中軍部的位置。
陳新帶著這一隊中軍人員越過海岸線,趕往文登營陣線,岸上有大量的礁石,前方一群士兵正扛著一個四磅炮身前進,另外一群人則艱難的移動著炮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