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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古爾泰牛脾氣爆發,驅趕著人馬趕路,跟在登州騎兵後面,終於在七月二十三日抵達旅順北面。沒想到朱國斌回頭一個反擊,莽古爾泰孤軍急進,損失了數十人,退了五里遇到德格類的援軍,這才穩住陣腳。登州騎兵交替掩護,消失在北山之後。莽古爾泰不敢繼續追,他未等紮營便登上北山,急於看看旅順的模樣。
曾來過旅順的莽古爾泰立於北山,眼前的景象幾乎讓他認不出來,原來的旅順北城幾乎消失,那些石料全部被搬走,旅順城外的平野上,無數溝渠縱橫,最外圍是彎彎拐拐的數道攔馬溝,只有半人高,周圍沒有壘土,然後是一道大約寬一丈的深壕,挖出的土在背後堆成為土牆,土牆高一丈,是鋸齒一樣的形狀,每隔百步左右還有一個堠台,高度超過土牆不少。
那道土牆上插著許多旗幟,土壘頂部還有一道夯土的胸牆,隱約能看到有旗幟飄動,隔一段就有一個與地面齊平的缺口,缺口兩側用一人半高的竹筐裝滿土,中間擺著大大小小的火炮,只有炮口位置空著。第一道大型土牆和深壕之間,還有一層胸牆,不知是何用處。
深壕外面是寬達數十步的攔馬溝,攔馬溝外百步則是密集的小坑洞,就如同復州娘娘宮的一樣,用來阻止盾車快速靠近。
這樣的大型土牆有兩道,兩道之間看得到模糊的帳篷,具體的部署卻看不清楚,幾條通道從土牆正面延伸出來,走著之字行穿過哪些深深淺淺的壕溝坑洞,唯一能快速通過的,是兩翼的兩條路,這兩條路順著陣線斜指向兩翼外側,雖然是直的,但是會受到整面土牆的射擊,同樣無法用於進攻。
第二道土牆之後是旅順的城池,規模已經比原來大了很多,南城的西面多出一個外城,所有牆面都增加了方形的馬面。南城之後的還有一個城堡,城周約一里多,已經貼近海邊,在原來的港口位置。(註:旅順南城位置見作品相關。)
這樣的壕溝陣地布滿西官山(白玉山)和黃金山之間,山上也是同樣景象,西官山的東坡防線從山腰開始,北坡的防線接近山頂,南坡方向則接近山腳,在靠海處與弧形的旅順土牆有通道相連,如果後金兵要攻擊西官山,就要穿著重甲爬很長一段坡,而且還無法推著盾車上山,上面的火槍手會輕易將他們射殺,即便他們攻克西官山,也無法直接突入旅順土牆防線,依然要進攻土牆。
黃金山控扼老虎尾水道,防守比白玉山更嚴密,一層層的壁壘依山而上,一些道路彎彎繞繞纏繞在山體上,連接著那些防禦線,整座山都如同是一座兵營,可想而知他們是層層設防,每一層又自成體系。
挖得面目全非的旅順城內外,各色旌旗飛揚,遠處軍港內有揚帆的船隻往來,城外的原野上有一些零散的游騎,整個旅順散發著一種嚴整肅殺的氣勢。
德格類看的連吐涼氣,連話都說不出來,莽古爾泰看了一直在搖頭,最後終於忍不住說道:「我打你娘的打,老子看老八怎麼下台。」
……
兩日後,浩浩蕩蕩的後金軍布滿旅順北面的山野,各旗分部結營,旗幟營帳漫山遍野,無數包衣揮汗如雨,挖掘立營的壕溝。眼前部分已超過五萬人,官道上還有源源不斷的大軍趕來,順著旅順河的方向依次下營。
皇太極的大氂出現在北山下,他望著眼前森嚴的壁壘久久無語,一眾後金軍事貴族都陪在他身邊,他們挖坑圍錦州的時候沒想到過,自己有一日也需要面對這樣的土牆,而且猶有過之。代善、濟爾哈朗等人神情凝重,多鐸、阿濟格、豪格等人反而神情興奮,有些躍躍欲試。
那兩道壕溝陣地不是城牆,但是作用與城牆無異,土牆高一丈五尺左右,但下面的深壕還有七八尺,這就兩丈的城牆,過了這兩道之後,才是旅順城池,那裡依然是一個完整的防禦體系,就算旅順南城都打下來了,港口還有一個新城,總共是四條防線,實際上還要算上那個黃金山,因為它也靠著海。雖然裡面的詳情還看不清楚,但眼前的防禦線全然不同於他們的認識,他們在錦州也挖坑圍城,防禦的配置上卻遠遠不及旅順。
皇太極沉聲對岳托問道:「入港的地方是何情形?」
「大汗,入港處還有一處龐大堠台,堠台前方亦有數層土牆,與黃金山一南一北,守住了老虎尾水道。老虎尾那處,地形狹窄,進攻需翻過鐵山,從此處營地出發需繞過內港走二十里路,在老虎尾還會遭明軍水師兩面攻擊。」
皇太極倒是看到防禦的重點,那就是旅順的後勤線,但是聽了岳托的話,知道明軍在那裡也有準備。岳托話中的意思,不太很看好進攻老虎尾,但皇太極還是想自己去看看。
「大汗,這旅順……奴才認為可在金州布重兵,卡住遼南地利,不讓那陳新出來鬧事便可。」
眾人轉頭望去,是刑部承政高鴻中,他一向是皇太極的智囊,己巳年入關就是他最先提出,取得了很好的效果,是漢官中拔尖的人。
皇太極雖然處於進退兩難的境地,依然顯示了自己的氣度,他並不呵斥高鴻中,而是解釋道:「若不能拔出旅順,金州勢必守不住,我大金無法在金州保持那麼多人馬,若真是要退,便復州都不能守,要退到蓋州方可,如此一來,則岫巖又孤立,勢必亦要退縮,我大軍如何再遠征明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