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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都爺垂愛,晚生定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陳新你既是威海衛小旗,此次立功,定然不免升遷,白石。」
「下官在。」
「如此忠義之士,升遷後應當實授,不可寒了天下義民之心。」
「大人放心,此事下官省得,待朝廷封賞下來,下官自會安排。」
孫大人表了態,該辦的事情就辦完了,他也不問那一萬兩銀子在何處,右手把茶杯輕輕一端。鍾大人和宋聞賢立即起身,陳新也連忙跟隨。
「如此我等不打擾撫台大人處理公務。就此告辭。」
「好,老夫另有要事,便不遠送,來人。」
一個師爺模樣的人走進來:「老爺。」
孫國楨對陳新三人道:「這是我府中管事徐升,以後有要緊事,便可直接找他。」
三人都與那徐管事見禮,宰相門前七品官,這巡撫門前也是不小的。那徐管事還算和氣,與三人一一回禮。
「徐管事你代本官送鍾大人和二位先生。」
「是,老爺。」說罷他手一引,請幾人先行。三人再次跟孫巡撫行禮後退了出去。
鍾大人昂首闊步走在前面,宋聞賢似乎故意走得很慢,拉出一段距離,走出二堂,進大堂之前,宋聞賢退到徐管事身邊,陳新知道他要把銀票給徐管事,大人們是從來不自己收錢的,他也不停留,快步走入大堂。
隔了一段距離後,回頭快速瞟了一眼,只見到宋聞賢正挨在徐管事身旁,徐管事拿出銀票看了一眼,點點頭,宋聞賢又把右手伸過去,袖口籠在徐管事的手上,袖中晃動兩下。那徐管事臉上露出親熱的笑容。
陳新轉頭到大堂等候,從懷中摸出一個十兩的銀子,好一會兩人才出來,陳新也裝作感謝,學宋聞賢般,從袖中把銀子遞過去。
徐管事笑臉如花,與兩人稱兄道弟,一路把二人送出照壁才依依惜別。
鍾大人就與二人在門口告別,吩咐陳新在天津等候官身的消息,陳新答應了。至於後面出海的事,至少還要幾個月,可以慢慢商議。
鍾大人走後,兩人在巡撫官署門口站了片刻,陳新看看高大的軍門和兩側的黑鹿角,對宋聞賢笑道:「原來宋先生便在此處上直,真令小弟羨慕啊。」
兩人連連合作,關係已經十分親密,宋聞賢笑道:「一個大院子而已,又有何羨慕。」說完領頭往城外走去。
陳新跟在他身旁道:「巡撫大人安排你主理登州到天津的海防錢糧,是個什麼職務。」
「狗屁職務,海防錢糧算個什麼,又不是東江鎮的錢糧,他不過給我一個名義罷了,不過有這個職務倒是方便我幾處行走,畢竟水師的錢糧我能攙和一下,那些丘八總要給些情面,撫台大人應該便是如此考慮的。」
陳新拱手道:「如此就恭喜宋先生了。」
宋聞賢笑著擺擺手:「你我二人就不必這些虛的了,雖是又有了安身之處,但孫大人自有班底,我等新人不過充充門面罷了。倒是要恭喜兄弟你高升百戶。」
「宋先生明知那軍籍的百戶是個什麼玩意,可是調笑兄弟來著。」
「豈敢,豈敢,原本以為你未附籍,只能垛集後花錢納級,現今鍾大人直接給你添的小旗,再立功封賞,到了試百戶,再要納級當千戶,就只需兩三百兩,此處就省下一千多兩了。」
陳新這才知道這中間區別,一千多兩可不是小數字,這鐘大人看來還算厚道,拿了錢也是要辦事的。
他正滿意間,只見宋聞賢一臉壞笑的道:「不過有一樣陳兄弟你卻是不值得恭喜了。」
陳新奇怪道:「哪一樣?」
「陳兄弟可知升官的兩大樂事?」
「發財、死老婆。」
宋聞賢在中心鄙視一番後說道:「非也,升官首要兩件樂事,改個號、娶個小。便是要改個官場上合用的字號,又要納一個貼心的小妾,可惜啊,陳兄弟既無號可改,連大婦也無,可就兩樣都沒有了。哈哈哈!」
……
注1:明代百姓稱呼巡撫為都爺,其他官職也有單獨稱謂,如縣官叫「相公」或「父母」,不太符合習慣,只在此處介紹一下,後面主要還是以官職稱謂。
第四十一章 返航
宋聞賢的家便在登州城中,但顯然城外的一萬多兩銀子對宋聞賢更加重要,他與陳新一同出城,在東邊春生門外雇了一架馬車,往朱印船停泊的海灣開去。陳新對他這種過家門而不入,一心分贓的精神表示了欽佩。
因為朱印船的銀子是不能見光的,宋聞賢不打算在登州的錢莊存這筆惹人注意的贓款,而且其他人就在朱印船上,眾目睽睽,他也拿不到銀子,所以他決定按原計劃和陳新一同到天津,順便幫陳新打通天津的關係。
其他的韓斌等人,都在登州附近居住,福船平時也停靠在登州,昨日靠岸後,宋聞賢便把他們解散了,韓斌眼看陳新跟著宋聞賢拜訪海防道,便知道自己的野望落空,以後未必會跟著陳新做海貿,恨恨的走了。黑炮和疤子還有老汪因為要回天津幫著辦理趙東家後事,也轉移到了朱印船上。
馬車行走了半個多時辰後,宋聞賢帶陳新下車,沿著山路又走了大概兩刻鐘,來到一處海灣,朱印船正安靜的停泊在其中,桅杆上掛起了登州海防道的官旗,山上還有幾個放牛的小孩在好奇的打量那艘大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