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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哨馬從前方領來七八個百姓模樣的人,鍾老四從後面趕來,那些百姓看到大明的將官,跪在地上大聲嚎哭,請大軍去救他們的親友。
這些人七嘴八舌的指點後金軍離開的方向,關大弟也聽明白了一些,聽口音很多是當地人,後金軍經過的時候,他們比較機靈,一直往山上跑,那些後金兵沒有追多遠,倒是順著大路跑的,基本都沒跑掉。
幾個參謀跟在鍾老四身邊,正在用剛才審問奸細的供詞與百姓核對。
關大弟啃了幾口餅,回頭看看那些滿身冰凌的屍體,閉著眼低聲道:「鐘頭快帶咱們去救他們。」
……
「全軍停止前進。」鍾老四指指雪地上亂畫的地圖,「讓開廣昌過來的路口,讓後面的鑲黃旗半數過唐河後,我們再從馬頭關的衝出來,列步兵陣壓死他們,路口只有那麼窄,他們跑不掉。」
一群連長紛紛點頭,鍾老四握著兩拳在頭上揮舞,他大聲提醒道:「咱們運氣不知道叫好還是叫不好,現在在兩股韃子之間,正藍旗在前面大概二十里,鑲黃和鑲白旗在後面,距離多遠老子也不知道,派哨馬容易暴露,所以老子也不派,老子估摸著,相隔不會太遠。正藍旗忙著向前搶掠,應當不會調頭回來白白走路,後隊的威脅比前隊大。但咱們的目標是莽古爾泰,他沒有往北回靈丘,而是繞道茨溝方向,這條路上百里,沿途布滿村寨,他是要去搶人口來著,狗日的張狂得很,在太行山裡面都敢這樣干。茨溝那條路上還有三個關口,老子不知道還有沒有友鎮駐守,但值得賭一賭,友鎮總也有幾個帶把的,只要有一個關口撐一段時間,莽古爾泰就是罈子裡面的王八,他是四大貝勒之一,現在大貝勒總共才三個,打死他就是咱們登州鎮對陣建奴以來最大的軍功……」
周少兒抓抓腦袋,他去年在軍令司參加形勢分析會,聽說這個莽古爾泰好像和皇太極不對付,當時會上要求是,同等條件下,優先打擊兩黃、鑲紅、鑲藍,按現在的情況,正該全力攻打後面的鑲黃旗。
正要出言提醒,鍾老四又指了一下通往走馬驛的路口,「與鑲黃旗的交戰地點就在馬頭關南邊的河谷,第三連留在南邊通往走馬驛的山道,隱蔽好,馬頭關開打後才能出來,多帶旗幟,讓建奴不敢從那邊逃走。馬頭關是咱們主力,記住要點,鑲黃旗是後隊,後隊沒有警惕,哨探必然鬆懈,正是咱們可以利用的地方。咱們都必須隱藏在兩個山口之後,派人在山頂觀察,出陣之時必須迅猛果斷,各連分遣隊先行站位,掩護主力展開,戰列兵以三行排列,拉開正面展開火力,沿河谷平推,第三連從南邊路口出來,快速推進到廣昌山口,階段鑲黃旗退路,並阻斷後面的援軍。這裡位置比復州河邊還好,老子不信韃子騎兵還能飛到山頂上去,韃子從山口出來列陣都難,七百多條燧發槍,只要兩輪韃子必潰無疑,打散其前鋒後,第三連留下一個排追擊廣昌方向山道,致使敵後隊敗退後,立即追趕大隊,咱們的目標是莽古爾泰,那個阿巴泰是個啥來著?」
劉躍連忙補充道:「多羅貝勒。」
「就是這個多羅貝勒,所謂多羅,就是多了的,咱登州鎮把阿巴泰女婿都殺了,得饒人處且饒人,這老丈人先放一放,別趕盡殺絕。所以他的人頭沒有用,老子就是要殺大貝勒,擊潰阿巴泰咱們就追莽古爾泰。」
一群司長連長副連長哈哈大笑,紛紛大聲領命,聽到要殺莽古爾泰,這裡氣氛十分熱烈,周少兒又覺得有點不好潑冷水。
就這麼一猶豫,鍾老四已經把命令分派完畢,各連長大呼一聲「虎」,趕回各自連隊,周少兒湊到鍾老四面前,「鐘頭,這個……」
「這個什麼,別囉嗦,都給老子快點去,誰他娘的晚了,老子親自拿槍打掉他腦袋。」鍾老四抽出手銃揮舞了幾下,罵完就去招呼千總部的兩個炮長,跟他們指點布陣時的行進路線。
周少兒營頭挨了一頓罵,灰溜溜的趕回了自己的連隊,路上看到千總部的訓導官,本來想讓訓導官去說,但想起這訓導官現在根本不和鍾老四說話,只得搖搖頭,反正都是韃子,打誰都是打,周少兒安慰完自己,往自己的連隊走去。
……
廣昌(今淶源)前往馬頭關的道路上,一支騎兵、百姓、推車、牛馬車組成的隊伍綿延數里,如同一道灰黑色的河流流淌在太行山中,其間可見到不少黃底紅邊的牛錄旗。
一群插著的銀甲巴牙喇走在前面,偶爾路邊還有一兩個蠕動的百姓,就有巴牙喇縱馬踩過去,直到那人再無動靜。
阿巴泰就領著戈什哈走在白甲之後,旁邊是鑲黃旗的固山額真達爾哈。兩人臉色都有些不好,按照皇太極的計劃,東路軍要威逼紫金關和倒馬關,至少要裝個樣子出來。
東路軍的統帥是三貝勒莽古爾泰,從延慶州往南之後,莽古爾泰就把皇太極的命令扔到一邊,想在哪裡多搶兩天就多搶兩天,壓根沒有吧去應州匯合的消息放在心上。
阿巴泰尋到他們之後,莽古爾泰還是往靈丘方向來了,他們一早封閉了靈丘入山的路口,把靈丘周邊的富饒地區刷了一遍,抓獲的人口有接近三萬,物資不計其數。
莽古爾泰脾氣暴躁,其他人大多不願跟他一路,阿濟格破靈丘之後便獨自去了王家莊,在那附近單獨搶掠。莽古爾泰留下德格類繼續搶掠靈丘,自己往東去了廣昌縣,為了防止其他人和正藍旗爭搶更富饒的靈丘,又把阿巴泰和達爾哈一起領到了廣昌。正藍旗處處占強,鑲黃旗兩個中層幹部拿莽古爾泰沒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