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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頭的一名行動隊隊員看到暗號,馬上吩咐幾個守門士兵打開側面的城門,三個騎兵進城後直接被迎上城樓,見到了心急如焚的張東,張東一看到當先一人驚訝道:「周大人?」
周世發取下頭盔,露出他被風吹處幾道裂口的冷酷臉龐,他輕輕拍拍張東的肩膀,然後便自顧走到城樓朝內的女牆處,他眼前的登州城煙塵瀰漫,其間有一些耀眼的火舌跳動,風中傳來陣陣的哭喊嚎叫。唯有城樓下的鎮海門大街上相對安寧,百步範圍內沿街擺放了許多柴草,一些行動隊的人在空曠的大街上走動,指揮一些抓來的百姓搬運更多的柴草。離城門三十步的地方新建了一處街壘,安放了數門從城牆搬下的弗朗機,幾名行動隊的隊員在弗朗機旁邊給子銃裝填彈藥,一切顯得十分從容。
張東跟過來站在周世發身邊,周世發轉頭看看他,臉上滿是欣賞的笑容,「幹得不錯,鎮海門局勢穩定,陳大人已經到平山了,登州在一個時辰的行程內。」
張東心頭懸著的大石放下大半,他在城內一意製造混亂,叛軍直到此刻仍未對草橋以北發動過有效進攻,只有少許叛軍從西邊的冰面過來,也僅限於搶掠財物。
現在大軍到了平山,那裡離登州不過二十里,與密神山之間隔著馬鞍山,既隱蔽又能就近支援。唯一只是怕被叛軍斥候發現,叛軍在密神山的大營頗為堅固,李九成如果確定陳新從棲霞過來,可能從城內派兵加強密神山大營,從而將陳新堵在山區。所以他最想知道陳新準備何時進城,但周世發這人不喜歡下屬主動打聽,他願意說的自然會告訴自己。
周世發收起笑容,沉聲問道:「城內情況如何?」
張東將城內情況大致說了,根據行動隊在各處活動反饋的一些消息,其他三門都已經落入叛軍掌握,他接著又說了王秉忠臨陣叛變以及自己臨時做出的應對。
周世發聽完道:「應對十分機智,張東你是登州之戰首功,不過此時尚未天黑,陳大人本計劃天黑後先突襲密神山大營,然後再進城,我剛才過來時看過叛軍密神山大營,那裡防備鬆懈,僅餘少量老弱,我一路過來竟然無人盤查,密神山營地對咱們大軍通過不會有威脅,我已派人告知陳大人,建議那處可不必打了。所以咱們只需混過天黑前後兩個多時辰,這登州就是我文登營的了。」
張東不解道:「大人,城裡面已經被叛軍燒殺一天,該清除的應當都清除了。」
周世發看看地獄般的城市笑道,「本官覺得陳大人的意思是,再乾淨點更好,別人幹的終究是比自己幹得徹底,咱們要的是文登營的登州。」
張東低聲同意,周世發此人雖然原來一直在城市當兵痞,但論起心狠手辣,情報局還真沒幾人趕得上,這次登州的計劃便是他和陳新反覆推敲決定,扭盡陰謀詭計,此時終於到了收穫的時候,他自然希望戰果更大一些,想來後面收尾的計劃他也已經和陳新合計好了。
這便是情報局最大的優勢,統帥有很多事情不會告訴軍官,但會找情報局主官商量,心理上的親近感會慢慢超過那些職業軍官。
張東正要繼續匯報,草橋方向傳來一陣猛烈的火炮齊射聲,兩人都聽出是弗朗機和將軍炮的聲響,說明那邊已經開始了交戰,而且是規模不小的戰鬥,緊接著南邊就傳來喇叭聲。
周世發聽到喇叭,知道是叛軍的,特勤隊和行動隊都從來不用這些指揮樂器,便摸出自己的燧發短銃從容的裝填起來,一邊對張東道:「那邊是誰在守?」
「是李濤,橋頭上安放了兩門弗朗機和一門二將軍,若是能用兵刃和弓箭擋住,他不會用火炮,該是有大批人馬硬沖了。」
兩人正說著,一個騎馬的行動隊員跑到城樓下,對城上大聲喊道:「李九成帶人沖橋,剛被打退了,他們正召集人馬,李隊長讓人準備點燃沿河的火點。」
張東看著周世發等他指示,周世發裝完彈藥抬頭道:「這裡情況你最清楚,按你的計劃做,若果真無法堅守,就放煙火信號通知陳大人,平山山頭有架梁馬能看到,本官就守在這城樓上,李九成要北門,除非老子死了。」
張東笑道:「城裡亂成這樣,他們便是發號令,一時哪召集得了多少兵士,即便召集了,都是剛發了財的,能有幾分戰心,屬下此時倒比天明時更放心了。」
第一百章 登場
「嗖」,一支重箭從橋面電閃飛過,將一名出現在橋頭的亂軍射倒。
南橋頭百步外的耿仲明破口大罵,李九成臉色陰狠,他派出的家丁去了半個時辰,只招來三百名士兵,這些人懷中鼓鼓囊囊,滿臉的不情願,不到片刻又散去數十,他不得不派出十多名家丁守在周圍路口,逼著這些人準備發動第二次攻擊。
李九成已經知道對面情形不對,他最開始派人闖關的意圖是逼迫王秉忠現身,結果對面攔住不讓走,前隊被橋上亂箭射死七八個,其餘人都亂鬨鬨的潰退下來。耿仲明隨後派人去交涉,橋上過來一個自稱是王秉忠家丁的人,同意馬上去找王秉忠,但絕不准許其他軍隊去北城。李九成惱怒之餘派出家丁硬沖,結果對面直接就開炮,雖然只有二將軍和弗朗機,但橋上狹窄無處可避,馬上又被打了回來,從這次之後,對面只要看到人影就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