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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他仔細思考,兩名明軍箭步沖前,一把旗槍和一支長矛同時殺到,伊蘭泰眼疾手快,手中大刀連連揮舞,一邊格擋一邊退後,直到他的背撞上其他巴牙喇。他匆忙間一回頭,所有的巴牙喇被壓縮成一團,已經退無可退。
他停下腳步,嘶聲力竭的發出嚎叫,手中大刀舞得飛快,連續擋開幾隻長矛和鏜鈀的刺殺,連續多次之後,體力已經有些不支。
很快被一支旗槍刺中大腿,停頓之間,一把鏜鈀又迅疾殺到面前,他不及閃避,雙手丟下大刀,猛地抓住鏜鈀前面橫著的橫股,不顧手掌被橫股上的尖銳棱刃刺穿,靠著一身蠻力阻擋了中鋒刺入身體,還沒來得及喘口氣,一支長矛猛地刺入他的小腹,伊蘭泰手一松,鏜鈀也刺入他胸膛,這個最兇猛的巴牙喇方才曾殺死多人,周圍憤怒的明軍叫喊著一次次把兵刃刺向他,直到他身上布滿密密的孔洞。
一輪輪的刺殺中,中間的巴牙喇越變越少,他們圍在甲喇額真身邊,沒有人投降,其他潰逃的後金軍乘著他們的牽制,在騎兵掩護下已經逃遠,只看得到無數晃動的馬股,和在後面狂追的包衣背影。
後金剩下的三股騎兵也退開一段,遠遠看著這邊的殺戮,文登營陣列嚴整,他們其實也已膽寒,根本不敢來救,一直看到那面甲喇旗幟倒下,他們也調頭狂奔,很快便不見蹤影。
第二十八章 時機
陳瑛瘋狂的將手中長矛從人縫中不斷捅出去,周圍擠滿殺手隊戰兵,密密麻麻的長槍、刀棒、鏜鈀綿綿不絕的刺出,筋疲力盡的最後十多名白甲兵在中間徒勞的困獸猶鬥。
「殺韃子!」的聲音漸漸響起,左翼數百名士兵齊聲大喊,匯成洪亮的號子,陳瑛嘶聲力竭的合應著,他如同有用不完的力氣,根本感覺不到疲倦,手中長矛不停的刺殺著,直到最後一個白甲兵滿身槍眼的倒下,戰兵們又毫不停留的對著地上的傷兵和屍體一通瘋狂的亂刺。
幾名軍官不斷大聲喝止,終於讓這些亢奮的士兵停止下來,戰場上一時安靜下來,只剩下一些傷馬和文登營傷兵的哀鳴。
所有人都還沉浸在血戰的氣氛中,一些人看著周圍一地死狀各異的屍體,另一些則略有些呆滯的打量身邊一身血跡的戰友。
「萬勝!」
黃思德的破鑼嗓子響起,周圍的戰兵眼神恢復了光彩,一起高喊起來。
「萬勝!」的呼喊聲傳遍整個陣線,匯成海潮般的強音,每個人都興奮的用盡全力大喊,連城牆上的固安百姓也附和起來。
陳瑛蹲在地上捂著臉放聲大哭,和他一樣的還有許多遼東子弟,老奴興兵以來,他們失去了家園,失去了最親的人,為了仇恨和不為奴隸的信念,他們忍受了多少年的苦難,在這一刻似乎都得到了補償。
而那些山東本地的士兵,也同樣興奮,除了平日的宣傳灌輸使他們同樣痛恨建奴外,一種自豪和榮譽都從他們心裡生出,他們打敗的是所有人都懼怕的建奴,文登營才是最強的軍隊。
陳新臉帶微笑的看著這激動的場面,讓這些士兵士兵盡情發泄,他們戰鬥中受到各種強烈刺激,通過這樣的宣洩可以舒緩他們的情緒,當然戰後還需要訓導官做很多善後工作。
軍隊的心理輔導是十分複雜的工作,即便是拿破崙時代那些自覺的革命士兵,也會發生莫名其妙的成建制崩潰,而且只是行軍狀態,而同一支部隊第二天又能面對強敵頑強進攻,陳新也不懂得多少這種知識,但他一直非常重視這個問題,他認為引導和舒緩應當是有效的。
等聲音漸低,陳新對身邊淚流滿面的劉破軍道:「收隊,部署防禦。」
一聲摔鈸響起,全部步兵開始恢復小隊隊列,各自回到編制的旗隊,第二聲摔鈸之後,按旗隊為單位回撤,回到開始出擊的位置。
騎兵再次放出兩隊夜不收,陳新給他們的命令是哨探後金軍駐地,他們損失慘重,肯定會很快撤走,陳新料定自己追不上他們,派出去騎兵只是做個樣子,給對方的指揮官施加壓力。剩餘的騎兵則在剛才的戰場外沿巡查,防止有裝死的建奴逃脫。
所有步隊回到原來的胸牆線後,一聲鑼響,開始感覺到疲憊的戰兵終於可以坐下休息,接著中軍響起嗩吶,各隊主官全部往中軍旗過去。
眾官快速趕到,黃思德一到就大拍馬屁,「建奴肆虐京畿,大人練就的強軍一戰敗之,我文登營威名必定就此傳揚天下,人人皆知大人之名。」
盧傳宗哈哈大笑道:「大人,殺韃子真痛快。」
朱國斌仍是一臉興奮,他在前哨戰中射死一個建奴,但沒得到人頭,騎兵營這次沒有作為主力,他基本當了看客,但他同樣感覺與有榮焉,主官當中只有他是遼民,所以他在這裡是最激動的一個。
陳新笑著揮揮手,讓眾官停下後先安排軍務:「各千總部抽調兩個火器旗隊,一個交戰少的殺手旗隊,打掃戰場,軍法官派人巡視監督,軍需官負責點驗繳獲。把建奴人頭收集好,砍頭的時候注意不要砍斷了辮子,還有那個甲喇額真和旗幟特別要保存好。」
眾人都知道這些都是報功的證據,紛紛答應。
「各部主官馬上統計傷亡情況,若是傷員多的,可以抽調士兵幫忙照顧。軍法官、訓練隊、訓導隊各自匯總所收集情形,作為以後改進依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