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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襄一拍自己的腦袋,「看看這人,就是比陳大人差遠了,有來有往,才好互通有無嘛。」
……
又過了半個時辰,陳新客客氣氣的送吳襄出門,兩人言笑殷殷,如同就別重逢的老友一般。陳新在門口又給吳襄介紹了宋聞賢,為這位外交家建立人脈。
等到吳襄離去,宋聞賢帶了趕來的張大會進屋,周世發也跟著走了進來,幾個陰謀家湊在一起,聽陳新說完見面的過程後,幾人齊聲說道,「他是想買首級。」
陳新點點頭,「如今咱們占了金州,又有數次勝績,最可能拿到人頭的就是咱們登州鎮,吳襄現在是聽勘的時候,他還敢來京師,顯然是有些憑仗。」
張大會道:「他憑仗的就是祖家軍,只要祖大壽不來京師,吳襄就不怕掉腦袋。」
陳新對周世發問道:「吳襄答應從蒙古買戰馬賣給咱們,而且是他運來登州售賣,他也答應關照咱們商社的生意,往喀喇沁蒙古的南貨銷路他打算包下,他登州的商鋪一是賣馬,二來嘛,就是要買人頭換軍功,他好能在遼鎮復起。怎麼這個吳襄倒更像是個商人,情報局有沒有他身世?」
周世發回憶一下說道:「吳襄祖籍高郵,早年就是商人,家中原本就是馬販子,經常往來於遼東,很有點投機的天分,當時與遼東邊軍頗有往來,估計看上了邊軍做口外生意的好處,也看準了遼東有機會,便投入了遼軍之中。他投入關寧軍時間較早,也看中了祖大壽在寧遠的家族人脈,然後娶了祖大壽的妹子,祖大壽也娶了他妹子。」
陳新想起吳襄的外貌,不由笑道:「此人年輕時候必定十分俊朗,又頗會做人,關寧軍那些人自然會喜歡他,就是不知他稱呼祖大壽為妹夫還是大舅哥。」
周世發也笑著道:「那不得而知,此人不但會來事,也頗會鑽營,他由商人改軍職,資歷差了一些。便在天啟二年去考武進士,當年武舉考試出現舞弊疑案,熹宗把原來說好的殿試取消了。最後武舉考官被奪俸,但武進士還是錄了,吳襄便是那年中的,從此後得了敲門磚,升職越發的快。」
「也難怪皇上要改武進士的考選。」陳新嘆口氣,武舉作弊比文舉要容易,吳襄一副商人做派,要說他那年的武進士是老老實實去考的,陳新不太信。
「他是不是有個兒子叫吳三桂?」陳新想起這個名人,專門問了一句,雖然沒見過這人,但實際上吳三桂已經登上關寧軍的舞台,袁崇煥當年被抓的時候,他就在旁邊,幫著袁大人抱尚方劍,回頭就跟著祖大壽跑了。
但現在他還不算是名人,周世發低著頭想了半天,一時回憶不起來,張大會則摸出一個冊子,翻了好一會才道:「是有個兒子叫吳三桂,也是考的武進士,吳襄這廝確實會鑽營,當年主持武舉考試的是董其昌,他不知如何與董其昌混熟了,還讓吳三桂拜在董其昌門下,也不知這吳三桂的武舉是否如實。」
陳新微微搖頭,他心中還是認為吳三桂應該有些本事,否則關寧軍中的官二代多的是,為何他一人能脫穎而出,不過明末的事情都已經無秩序可言,很多真正有才能的武官不得提升,倒是吳襄這種商人大行其道。
他對張大會問道:「你覺得這次吳襄和宋偉能否逃脫?」
張大會恭敬的道:「只要祖大壽在錦州不動,吳襄就不會被嚴懲,他死不了,宋偉也就死不了。原本說讓吳襄在遼鎮聽勘,他卻能來京師活動。這幾日連續拜訪了一些閣老和御史,銀子一花出去,恐怕有人的口風要改了。」
陳新想起祖大壽突圍的事情,對周世發問道:「去遼鎮情報站的人回來沒有?祖大壽到底如何出來的?」
「已回來了,這事在錦州有些傳言,說祖大壽斬殺何可綱,領大凌河全城軍命投降建奴,他自己以取錦州為由,只帶了從子逃脫回錦州,夜襲突圍云云,皆是邱禾嘉幫他編的瞎話。」
宋聞賢低聲道,「咱們要不要幫著點把火,讓吳襄再著急一下?順帶著,今年登萊的軍餉還能從遼鎮咬下一塊來。」
陳新打了個響指,「宋先生,晚上咱兩去拜見溫大人,禮物都備好沒有。」
「都備妥了。」
陳新轉向張大會,「祖大壽如何逃脫之事,暫時不用去散布,這事估計很難捂住,咱們不必去當這個惡人,如果真沒有人說,就等到議餉之時出去散布。至於吳襄嘛,只要他願幫咱們做事,本官也不妨與遼鎮合作一下,宋先生回去要與各司說明白,吳襄在登州那個商鋪,要給與關照,那裡不是普通商鋪,是咱們與關寧交易的聯絡處。」
宋聞賢搖頭笑道,「吳襄滑不留手,祖大壽跋扈囂張,遼鎮人才濟濟。如何處置這個吳襄,皇上肯定頭痛著呢。」
第三十章 皇帝也得忍
「直隸巡按王道直奏擬宋偉、吳襄罪案。吳襄潰於馬兵之始亂,宋偉潰於藥炮之既燃。律以奔潰之罪即擬重辟,何辭?乃松錦兩戰,宋偉部將靳國臣、張繼紱等因其鼓勵,克奏奇功,偉似可邀一線之生路。吳襄於松、錦之戰發縱指示,著功獨最,長山陣上對陣負傷,業蒙聖鑒,與偉情事較殊,似當令圖功自贖者。政明旨所謂前勞難泯,後效可期也。」
深夜的乾清宮西暖閣,崇禎還沒有翻牌子點殺,他暫時沒有那個心情,他手上拿著直隸巡按王道直最近的第二封奏疏,頭一封他要求嚴懲吳襄宋偉,今日卻又說兩人情有可原,理由更是可笑之極,崇禎臉色忽紅忽白,他心知肚明是個什麼情況,但這些御史未免做得太過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