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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把他們關押起來也是可以的。」
陳新搖搖頭道:「這不是心軟的時候,我們四面皆敵,不但有軍事上的威脅,還有內部各種欲望的滋生,維持內部的高度統一和權威至關重要,在這個關鍵時期,我不容許任何紕漏,必須給所有人一個震懾。」
劉民有嘆氣道:「黃元最為可恨,他還把此事告訴了不少兵務司不相干的人。」
陳新一拍桌子站起來,「不用說都是盧傳宗指使的,兵務司剛剛才發了通令,涉嫌走私糧草的人軍法重處,他就拖上了海狗子,這海狗子活該,八百兩銀子就收買了,跑去幫人販賣糧食,人人都知他是我心腹,人家才把船給他,腦子裡面都是漿糊,死了活該。」
劉民有捂著頭道:「海狗子只是一時糊塗罷了,他剛剛才成親,又不知此事輕重,你何苦……」
陳新盯著劉民有堅定的道:「我早已傳達給軍法司和情報局,凡涉事人等一律處死,知道海狗子事情的人已經很多。他海狗子就算不知道我對付陽穀系可以,但是兵務司通令不得走私糧食出海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就是明知故犯,或是以為我不會處置他。若是放過一個海狗子,軍令的權威何存!我一直都對內部的人心軟了,如今四面皆敵,一個團隊在這樣的環境中,不強化團隊的紀律,又如何生存,人人想著去朝廷那邊出賣登州升官發財,或是像海狗子這般公然抗令,那到時就不是死一個海狗子那麼簡單,要多死多少人。你這次一定要支持我,不要影響我的決心。」
……
七月六日午後,總兵府陳新的公事房中,最後決定陽穀幫結局的時刻到來,此次共抓捕陽穀派系一百一十餘人,直接參與盧傳宗逃脫的人二十三人。除了徐元華之外,其他陽穀有些職位的人基本都被抓捕,代正剛被暫時解除第三營營官職務,第三營被兵務司接管。
姜月桂在盧傳宗府中被人下毒,當日晚間就死了,王廷試把此案派給了蓬萊知縣辦理,東廠的人在登州鎮將官府上死了,唐知縣嚇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最後還是硬著頭皮上了,一時還拿不出結論,唐知縣就是一個拖字,這事得出任何結論都可能出事,唯有拖著最合適,最多也就是落個能力平庸的結論,被免職罷了,總比丟了腦袋強。
登州鎮內部,陳新處理基調已經定下,盧傳宗等軍職人等以叛逃罪論死,軍內傳達到百總一級,涉案的民事和商社的人以勾結建奴的名義處死。這次震懾對象不是基層士兵,而是中層和核心機構的人。
聶洪輕輕道:「大人,明日屬下監斬黃元為首的陽穀涉案人等,您還見不見一下他們?」
陳新想了片刻擺擺手,「不見了,直接斬首。」
聶洪偷眼看看陳新,結結巴巴問道:「那,那海狗子呢?」
「海狗子……」陳新喃喃說著,那個傻傻的熟悉笑容出現在眼前,一時說不出話來。
周世發眼觀鼻鼻觀心,他與陳新是天津的老街坊,後來又最早跟隨陳新,對陳新和海狗子的關係最為清楚,亦兄亦父的感覺,海狗子一直當著陳新的親衛,兩人幾乎隨時都在一塊。
陳新兩手互握,用右手的手掌在左拳上揉著,聶洪、吳堅忠和周世發低頭看著地面,既不敢勸也不敢催促,連旁邊的劉民有也是如此,劉民有既不願海狗子死掉,又不願這次的處理無法服眾,他不敢看陳新的模樣,眼睛都不知放在何處好。
「本官不想再見到海狗子,也不想聽他。」陳新終於輕輕道。
劉民有長長嘆口氣,軟在椅子上痛苦的搖搖頭後,站起來走了出去。
陳新就如同沒有看到一樣,聶洪幾人也沒有再勸說,屋中有片刻的寂靜,陳新輕輕揮揮手,聶洪等三人一起退了出去。聶洪一出總兵府大門就連忙拉過周世發,拖著他到了軍門旁的圍牆邊,愁眉苦臉的道:「周兄,陳大人真要殺海狗子兄弟!你腦袋靈光,快想想辦法。」
第二百零八章 還招
周世發難得的抓抓頭,「聶兄弟,我沒有留意聽,陳大人當時是怎麼說來著?他有說殺掉海狗子兄弟?」
聶洪微微一愣,回想一下道:「陳大人說的是『不想再見到海狗子,也不想聽他說話』。」
「那說黃元那伙人的時候,又是怎麼說的?」
「不見了,直接斬首。」
周世發嘴一張,哦了一聲道:「哦,那我就明白了。」
聶洪急道:「到底是斬不斬?」
周世發腦袋偏了一下,斜瞟著聶洪道:「你聽到陳大人說斬不斬的事情了?我可沒有聽見。」周世發伸出一根指頭,「陳大人說的是『不想再見到海狗子,也不想聽到他』。那意思很清楚,就是永遠不要再見他,也不要聽他。」
聶洪呆了一般,瞪著眼睛看著那根眼前的手指,突然笑著一拍手,「謝過周哥……」
周世發連忙揮手,「你千萬別謝我,我只是重新說了一遍陳大人的話。其他任何念頭,都只是你自己的,我什麼都不知道。」
等到周世發遠去,聶洪的笑容又變成了苦惱,他越想越不對勁,突然給自己一巴掌,「不對啊,陳大人可也沒說讓俺放了海狗子,他的態度在別人看來,都是要殺死海狗子,要震懾登州鎮所有人,那萬一這事泄露了,陳大人還是得處罰俺啊。這事怎麼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