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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瑋搖頭嘆道:「趙宣是好人,劉柳最敬重趙大人了,俺聽他說過,他還是旅順的軍戶的時候,跟著大軍去打金州,那時候穿一件破衣服,從來沒人願意搭理他們,是趙大人把自己的一件新衣服給他了,還把他當兄弟,他說他一輩子都感激趙大人,結果現在趙大人炸成這樣……鍾大人必須要去草河堡那邊,劉柳自己把這事接了。」
彭雲飛眼睛有點發紅,那邊的劉柳趴在地上,專注得如同埋設地雷炮一般。
唐瑋低聲嘆口氣,謝飛從旁邊湊過來道:「胖子,若是當時調的是咱們第二總,就是咱們第一連上,就該咱們打這一仗了。」唐瑋心頭抖了一下,父母的身影在眼前一晃,唐瑋趕緊拍拍腦袋,讓自己不要去想那些事情。
謝飛低聲說道:「胖子,看這些少年兵狠的,老子心裡七上八落的。咱們都不是當兵的料,這一仗打完能活著的話,你就年底清退吧。關小妹現在是大戶人家,不是咱們這樣的尋常人家能想的,老老實實回家娶媳婦,以後咱幾個兄弟合夥做些小買賣,現在做啥不賺銀子呢,日子一樣舒坦。況且你家就你一個,你爹娘還等著你養呢。」
唐瑋偏著頭無神的想了一會,最後低低的嗯了一聲,兩人說話很小聲,旁邊的人都沒有聽到,休息完畢的彭雲飛搓搓手,往中間走去道:「黃善都去幫排長了,你們去不去。」
唐瑋在原地站著,過了一會才轉身道:「俺也去。」
第二十六章 議和
草河堡外,一條河流從這裡流過,這條河流就是草河堡得名的草河,順著草河河道有一條舊路,可以直通鳳凰城。遼中前往朝鮮的道路是連山關、通遠堡、鳳凰城、鎮江,草河這裡不是主要通路,自從後金占據遼東後,此地人煙稀少,良田全部拋荒,道路被荒草淹沒。
兩個連的登州兵在河沿列陣而立,草河河谷在此處比較開闊,後金騎兵拉開了陣線,總數約有一千二百上下,但皇太極的汗旗已經不見了。
鍾老四舉著遠鏡觀察了一番,後金兵利用騎兵的短距機動力拉開了距離,在渡口對面完成列陣,掩護那些徒步逃離的後金兵。
鍾老四帶來的人馬有三個連加兩個鴛鴦陣局,第一總除了前鋒的一個連外,還有一個連留在了通遠堡,兩個連部署在,尚可喜和毛承祿的戰兵無法跟上登州鎮的速度,大部留在了通遠堡,另一部留在了草河口。
劉躍站在鍾老四旁邊,觀察後對鍾老四道:「是鑲藍旗的主旗貝勒旗,就是濟爾哈朗,朱馮說皇太極也在這處,但應當已經撤走了。」
「濟爾哈朗堵著過河處,就是要讓皇太極撤離,建奴也喪膽了。」
劉躍遲疑道:「這一路後金軍損失慘重,如今只能撤離,即便返回遼中也無法支援蓋州,咱們應該拖住連山關的兵馬,這樣建奴在蓋州方向就沒有足夠兵力。」
鍾老四盯著對岸的後金軍沒有說話,劉躍繼續道:「這股後金軍並未潰散,他們都是騎馬的,咱們追不上皇太極,如果一路追過去,補給可能不足了。」
此時一匹塘馬飛快的從草河口方向跑來,對鍾老四報告道:「鍾大人,連山關建奴對草河口猛攻,尚可喜請大人發兵增援。」
「帶兵的是誰?」
「有鑲黃、鑲紅、正白的旗幟,尚不清楚誰領兵。」
鍾老四思索片刻後道:「留下一個連截斷渡口,其餘兩個連跟我回草河口。」
……
五日後,瀋陽城郊,一隊正黃旗兵馬緩緩行進,正是敗退回去的後金兵。登州鎮近衛第二營追著後金軍的尾巴到了草河口,沒有搶到馬的後金軍大多被打死,或是進了老林子,如果不能走大道,那些地方一時半會是出不來的,他們沒有補給,很多人可能無法堅持走過灑馬吉堡。
皇太極這一路,漢軍帶去兩千人,有六個方陣遭到重擊,逃命的時候他們在後陣,倒是有不少人逃過登州的追擊。皇太極在退過草河堡之後,利用草河河谷變寬的地形,以騎兵牽制了登州步兵的推進,同時連山關的岳托發動了一次攻擊,以此拖住了明軍,皇太極先於濟爾哈朗撤退,順利回到了遼中。
這一仗之後後金軍士氣極為低落,似乎連皇太極的汗旗也有些萎靡,瀋陽城外沒有歡迎的人群,後金的甲兵大多已經動員,分往各地應付明軍的春季攻勢,瀋陽城中只剩下些老弱和家眷,瀋陽已多年沒有遭遇戰爭威脅,但這次在明軍的攻勢下,各路後金軍都沒有取得優勢,蓋州被明軍截斷補給,登州的步兵已經多次攻城,海州城外出現明軍哨騎,明軍的騎兵第一次出現在遼中平原上,這對後金的統治是嚴重的動搖。
皇太極從南門入城,很低調的入城,濟爾哈朗還留在山區防禦,此時陪著他的只剩下了索尼這個近臣,鰲拜這個隨身護衛在最後一輪攻勢中帶領後陣甲兵,此後再也沒有出現過,皇太極不知他生死,但他心中覺得鰲拜凶多吉少。
回到皇宮時,鮑承先、高鴻中、范文程等人已經跪在宮門外,皇太極也沒有和他們多說什麼,逕自進了皇宮,索尼知道這幾人是皇太極心腹,對他們招招手,幾個人湊到索尼身邊,聽索尼說了攻擊草河口的事情。
聽完之後三人也是申請凝重,登州軍的戰力已經超過他們的料想,以前登州鎮只是在有利條件下能對抗後金軍,現在有越來越強的趨勢,竟然敢以數百人對抗數千的後金精銳,皇太極最能依靠的武力已經顯得越來越無足輕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