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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拼命想把對方壓住,關大弟丟下腰刀,死死抓住對方的右手,後金兵也抓住了關大弟握持匕首的右手,他的力量十分強悍,與關大弟在伯仲之間,此時右手背抓住,他狀如瘋虎,用腳拼命的蹬著,關大弟的小腿傷口被他連連踢中,關大弟痛的臉色發白,幾處傷口的失血讓他覺得十分疲憊,緊張的狀態對體力消耗十分嚴重。
那後金兵終於占據上風,猛地一個翻身將關大弟掀翻,他剛剛壓上去,關大弟猛地抬起上半身,用額頭猛地撞在後金兵面門上,後金兵鼻骨都幾乎被撞斷,強烈的疼痛刺激到眼睛,他眼前一片迷糊,但仍然死死壓住關大弟,右手開始用力掙脫,關大弟體力越來越弱,再抓不住,那後金兵在地面上滾動之後,全身上下沾滿血泥,滿臉猙獰的揚起了雲梯刀。
雲梯刀划過一道弧線對著關大弟的頸子落下,關大弟血流滿面,再無力動彈,仰望著上面的飛舞的矛杆,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弟弟關二弟,他死前會在想著什麼,還有小妹不該去當兵,小弟不在家,小妹就應該在家幫著娘做農活,娘老了,自己呢,最遺憾是沒有成親。
兩翼火槍的怒吼驚天動地,但離他似乎很遙遠,這個血肉磨坊的中間地帶,沒有人能幫助他,關大弟閉上眼睛等待著死亡來臨。
突然「啊」一聲慘叫,關大弟沒有等到雲梯刀,卻感覺上面的人倒向一邊,他連忙睜開眼睛,上面的後金兵歪向一側,頸子後面噴出老高的血水,一桿長矛正在往登州鎮陣線縮回,周圍的慘叫中夾雜著無數驚慌的吶喊,關大弟激動的偏過頭張望,眼前登州鎮的長矛陣正在前進,後金的步兵在往後逃散,西邊一隊登州騎兵斜向衝來,開始追殺那些逃兵。拿著刺刀燧發槍的分遣隊從兩翼和縫隙中衝出,奔跑著追擊而去,遇到小股抵抗的建奴,便立定排槍射擊,然後開始近身刺殺,擊潰了一股股頑抗的建奴。
「方陣保持陣線,快步行進,把建奴往南方趕,一個也別放跑了。」鍾老四熟悉的聲音在後方響起。
聽著那熟悉的聲調,關大弟張開嘴發出兩個簡短的哈聲,然後放聲大笑起來。
……
多爾袞臉色蒼白的看著崩潰的步兵,他們驚慌的拼命奔逃,甚至將後面的駐隊衝散,完全已經成了喪家之犬,連督戰的巴牙喇也只能避開潰兵的鋒頭,跟著往後逃走。
一千三百多步兵,接戰前損失了三百,靠近後損失的損失便更加大,特別是明軍兩翼的火槍兵十分密集,近百名火槍兵分成六排不斷射擊,其威力遠遠超過普通明軍,後金兩翼無法承受那種繼續接近的損失,不得不以弓箭遠距離對抗,使得兩翼不但不能形成突破,還承受了極大的損失。
中間的長矛兵交鋒同樣沒有取得優勢,反而被對方以陣戰快速擊潰,他只看陣形就知道,中間陣線前面的持矛精銳步甲損失了大半,後面的普通步甲和余丁面對依然密集的明軍喪失了鬥志。
多爾袞張口結舌,他從未想過會在人數相當的情況下戰敗,而且敗得如此迅速,連後面的白甲兵都不及投入。
旁邊的梅勒額真聲音發抖,「主子,奴才護著你往西跑吧,咱們騎兵基本都在,只損失了百來人。」
「跑?」多爾袞絕望的道,「西邊都是山巒丘陵,若被這股明軍騎兵堵住了出口,這些步兵漫山遍野過來剿殺,能跑掉幾個。」
「主子,跑吧,咱們在遼中還有旗丁,咱們……」
多爾袞揮手打斷他,「不用說了,咱們的牛錄,都是父汗留下的兩黃旗人馬,是我大金最精銳的甲兵,若是都丟在這裡,我也無顏再活命。」
梅勒額真跪下道:「奴才誓死跟著主子。」
多爾袞點點頭,此時有一支後金騎兵攔住了追擊的登州騎兵,雙方在混戰著往側翼離開,他淡淡道:「巴克山的巴牙喇兵沒亂,咱們還有機會,集中這裡所有的甲兵,包括所有旗號手、戈什哈、巴牙喇,所有能動的,跟著我衝擊明軍步陣,若我戰死,你帶著騎兵從西側突圍,能出去多少是多少……」
梅勒額真正要答應,旁邊一名戈什哈突然指著北方大喊起來。
多爾袞連忙看去,只見北面遠處揚起塵頭,不斷有明軍哨騎急急趕來,明軍的大陣一聲鳴金,方陣放棄了追擊,在原地停留整隊一會後,開始往渡口處移動。
北面官道出現了帶正藍背旗的哨馬,遠處的有一道黑線出現在地平線上,梅勒額真驚喜道:「三貝勒總算是來了,咱們得救了,可以先和三貝勒一起滅掉這股明軍。」
多爾袞閉著眼暗暗鬆了一口氣,他只希望能儘快離開這個地方,滅不滅這股明軍倒在其次了。他對梅勒額真道:「你去收攏敗兵,等三貝勒一到,咱們尋機出擊。」
梅勒額真眼睛看著南方,低聲回道:「主子,奴才立即就去,怕是未必有時間能全部收攏。」
多爾袞心頭一緊,轉頭看向南方,大道上有一些包衣亡命逃來的,他們背後有幾名登州的哨騎正在追砍,更遠的地方是依稀可見的步兵隊列。
「立即去收攏步甲,讓他們都帶著馬,要快,等三貝勒一到,咱們就突圍。」
第五十六章 亂戰
登州步兵方陣脫離追擊,朱國斌帶著衛兵策馬跑到步兵方陣,千總急忙迎過來,朱國斌對著步兵千總大聲咆哮道:「第一連、第三連分遣隊就地接陣,方陣整隊回撤,固守渡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