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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文衡在薊鎮搞了兩年,基本把防線建起來了,這裡的人馬尋常是不調的。登萊則可以同時牽制建奴和遼鎮,崇禎對旅順的戰略地位不甚清楚,他覺得旅順比不過金州,因為金州是一個衛城,而旅順只是一個千戶所。雖然如此,但他對遼南的作用很清楚,就是同時牽制對京師威脅最大的兩股力量。
幾個閣老都知道祖大壽是軍閥,不過這個軍閥在京中還是講規矩,該孝敬的並不短少,加上現在朝廷也對付不了,所以幾人都知趣的沒有深入這個話題。
崇禎對梁廷棟沉聲問道:「旅順已有十萬建奴,方一藻說有數萬建奴在錦州,兵部可有遠行偵防,這數萬人是從哪裡出來的。」
「臣已派人赴遼鎮查探,一有軍情回來,臣立即回報。」梁廷棟順手就一招拖延戰術,他其實斷定祖大壽是亂報軍情,建奴攻旅順必定是傾盡全力,絕不會派出數萬人去對付不敢出城的遼鎮,只不過大家都不會在皇帝面前說。
崇禎接受了梁廷棟這個說法,畢竟梁廷棟今年表現十分不錯,他也沒有當場給梁廷棟難堪。
「既是如此,就讓方一藻也偵防清楚些,日後不要寫些建奴數萬的迷糊之語,讓他當這個遼東巡撫,不是當個錦州的傳聲筒,建奴來了多少,他得自己探查明白,否則要他何用,內閣給他票擬時,將朕的這些話一併寫進去。」
梁廷棟馬上應了,他又說道:「九邊都調不出來人馬,旅順暫時只得登州鎮,不過臣已命天津水師、東江鎮策應旅順。」
閔洪學這時站出來道:「稟皇上,老臣有一事上奏,眼下烽火處處,登州鎮東征西調,實在不堪使用。河南巡撫玄默上疏,要求登州鎮留駐河南,前有徐從治報沂山匪患猖獗,亦是請調登州鎮助剿。登州鎮東征西討損失慘重,光在河南便損失上千之多,而一鎮之精兵實在家丁,據老臣所聞,登州鎮所強者,便在於以戚少保之法所練家丁,此類家丁多為登州山民漁民,便如義務東陽礦工一般,僅登萊青三地最為淳樸敢戰,幾番下來已是不敷徵調。如今旅順連番血戰,老臣只怕明年登鎮便不堪戰。」
崇禎輕聲問道:「那閔愛卿的意思如何?」
「臣請在登萊新建一營伍,專征當地山民漁民入行伍,另派武官領兵,歸於登萊巡撫治下,如此一來,亦可讓陳總兵稍有喘息之機。」
崇禎頓時有些遲疑,陳新目前十分聽話,但登州超強的戰力卻讓他頗有顧慮,目前的規模是他能接受的最大程度了,他在擔心遼鎮的同時,也在防備著再出現一個遼鎮。
皇帝這一猶豫,就表明他有顧慮,周延儒恰到好處的道:「王廷試轉來登州撫標中營加銜副總兵耿仲明彈劾陳新奏疏,彈劾陳新在河南欺壓標營,強占標營人頭軍功,甚或縱兵劫掠當地縉紳等事,臣以為,為陳總兵計,還是應當查個明白。」
崇禎示意王承恩去拿來,默默看完後也沒有說話。他一直用登萊牽制建奴和遼鎮,但誰來牽制登州鎮,他卻沒有想好,王廷試一團和氣,崇禎也不相信他能在鎮內搞好平衡。
溫體仁等人都不出聲,梁廷棟咳嗽一聲站出來,對崇禎恭敬的道:「皇上,樞輔大人忘記了一事,陳總兵亦上疏彈劾耿仲明,說他在河南之時不聽調遣,半道只顧搶掠流寇軍資,而致大軍行蹤走漏,使得原本該生擒的高迎祥、八大王等人逃脫,因而遭陳總兵多次斥責,他因此懷恨在心亦是可能的。」
崇禎微微笑了一下,輕輕嘆氣道:「這個耿仲明啊,登州的時候便跟著那李九成作亂,好在最後迷途知返,上次來京我也是見了,雖是雄壯,也能看出有股蠻勁,這兩人彈劾中,朕覺得怕是陳總兵的可靠些。不過耿仲明的戰功也是有的,兵部還是要做些說和的事情,不要讓這些意氣之爭影響大局,登州鎮眼下為天下重鎮,絲毫亂不得。」
周延儒搶先道:「臣亦是如此認為,況且如今兩人皆在旅順,戰事如此激烈,亦不宜讓他們上疏自辯,老臣建議,此事待戰後再說,不過該說分明的,還是應當請二人說明,尤其是陳大人,該還他一個清白,登州鎮雄兵數萬,左右二協皆大多出自文登,若是大將不和,亂將起來恐比李九成之輩危害更大。」
聽到周延儒含沙射影,溫體仁終於忍不住,站出來道:「周老先生一片好意,不過這言辭上還是略有不妥,陳大人一心為國,幾次三番出生入死,不知樞輔大人是否看過兵部轉來的生擒紫金梁塘報,想那紫金梁為禍山陝多年,終在登州鎮面前敗亡。陳新親率三千步卒夜行百里,深入十萬流寇之中,一戰生擒紫金梁,身負刀傷三處,士卒折損過千人。陳新早已位極武職,若無忠君之心,豈甘冒如此大險,此乃聖天子在位,天降良將於大明,但聽老先生一番話,僅僅因兩人互相彈劾,便無端懷疑這等忠君敦厚之人作亂。」
周延儒從容的道:「溫老先生此話差矣,本官亦認為陳大人忠君敦厚,其多年來勇挫建奴,實為我大明難得之忠勇之士,說其不遜戚少保,亦是有的,這是大節。然其在鄉間一貫與鄉人多有衝突,據本官所記得的,自崇禎二年來便未斷過,前些時日陽和兵備道朱萬年還上疏彈劾陳新私下練兵……」
梁廷棟笑眯眯的打斷:「兵部已然查實,其所練之兵為文登軍戶,如今已大部轉歸團練總兵,衛所練兵原本就在情理之中,此乃太祖時便有定製的,樞輔大人總不能因它處不練,便以為天下皆不該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