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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新來到劉破軍的地方,豎起自己的大旗,這一仗劉破軍就是參謀長,劉破軍在旅順呆了一年,陳新相信他會比自己更專業。
……
後金兵列陣完畢,旅順城外號角連音旌旗如海,北山腳下皇太極的大氂下的大鼓敲響,後金全軍爆發出海潮般的齊聲吶喊,聲震四野,聲浪一波波衝擊著耳鼓,氣勢極為驚人。
陳新對旁邊的黃思德點點頭,黃思德立即讓旗手揮動他的總訓導官認旗,分散在各部的訓導官一起組織登州鎮高唱登州軍歌,歌聲漸漸響起,從開初的凌亂變成萬人的大合唱。
「黃沙莽莽不見人,但聞戰鬥聲,槍林彈雨天地驚,壯哉我軍人噓氣乾坤暗,叱詫鬼神驚!拼將一倨英雄淚,灑向沙場見血痕……犧牲此驅殼,為吾國干城;人生萬古皆有死,何如做征魂!身死名猶列,骨朽血猶磬!何懼箭如雨,浩氣壓征塵。」
雄壯的軍歌響起,集體爆發的力量感染著每個士兵,陳新微微點著頭,激動的跟著士兵低聲吟唱。整齊的組織壓過了雜亂宏大的建奴吼叫,後金大陣中聲嘶力竭的嚎叫了一會,卻蓋不過登州鎮的整齊聲音,登州的軍歌在戰場上清晰可聞,一萬餘人的雄壯氣勢將後金大軍牢牢壓制。最後建奴大陣聲音漸漸低落,只剩登州軍歌響徹戰場。
皇太極神色複雜的看著眼前屹立的旅順防線,他見過頑強的小城昌黎,見過血戰到最後一人的西平堡,見過渾河血戰的川軍,但從來沒有見到過眼前這樣的氣勢,雖然只是一首歌,但它傳遞的意志顯得那樣堅強,其中包含著許多背後的努力,他心裡甚至懷疑,無論如何自己也無法攻下這座堡壘。
「大汗……該進攻了。」旁邊的岳托提醒聲傳來。
皇太極閉了一下眼睛,他知道自己一直堅定的意志被一首歌動搖,雖然聽來很離奇,但事實就是如此。當他重新睜開眼睛,那種堅定又出現在眼中。
「開始。」
第一百二十三章 守中有攻
二十三門後金紅夷炮轟鳴著,鐵彈飛舞著竄向旅順的土牆,砸起一團團的渣滓,三輪過後,潮水般的盾車往旅順土牆而來,後金兵排出兩行盾車,中間位置甚至有三層。
劉破軍在城樓上用遠鏡不斷觀察,發布著一項項命令,後金兵進入一里後,城頭的十二磅紅夷炮開始射擊,沉重的鐵彈將那些看似堅固的盾車變為飛散的木塊,在後面的人群中跳動,雙方一交戰就十分激烈。
登州鎮的防禦戰術在前幾日的實踐後趨於熟練,三百步後全線野戰炮和紅夷炮開火,一輛輛盾車被打得粉碎,落在了後方。
進入坑洞區後,盾車陸續停止,後面衝出包衣,將一個個土袋扔在坑洞中,比他們前幾日的填土快了很多,他們一邊填坑,一邊清理著那些前幾天遺留的盾車殘骸,前進速度十分緩慢,後面的推車的包衣嘶聲竭力的嚎叫,推著盾車拼命前進。
登州的分遣隊在攔馬溝的頂端用火槍射擊,清障的包衣死傷慘重,但背後的弓箭頂著他們,逼迫著成群的包衣繼續在沒有防護的前方清障填坑,坑洞一一被填滿,盾車一點點前進,登州的炮火依然猛烈,他們保持著大約一分鐘兩發的射速,持續不斷的摧毀那些盾車,牆頭的紅夷炮則轟擊盾車後方的建奴梯隊,將他們的陣形打散。
後金兵頂著傷亡,終於前進到離土牆九十步,一聲海螺號響,成千上萬的輕箭升上天空,朝著土牆傾瀉而下,明軍土牆上的懸廉上響起密集的噗噗聲音,防箭的棉被上如同頃刻長滿雜草,土牆上的懸戶掩護著士兵,斜射的弓箭大多被擋住,土牆後的待命士兵躲在草廠內,上面同樣是木框帶棉被,有效抵擋弓箭,防守方的優勢盡顯,那些必須往來的輔兵和傳令兵,則開始有了傷亡,一些使用斑鳩銃和魯密銃的守備隊士兵在胸牆後還擊,打擊那些填坑的後金軍,雙方進入對射。
旅順北牆上井然有序,西官山的觀察哨不斷傳信,在山腰用箭射下情報,山下的傳令兵拿到後騎馬趕往旅順北牆,旅順城頭也架起木質的瞭望台,不斷跟劉破軍匯報軍情。
劉破軍拿到西官山的情報後,對陳新道:「建奴中軍有四門小銅炮,混在後排盾車中,屬下準備調第一營炮隊增援中路,擺在乙字十二號土牆段……」
陳新打斷道:「按你想的打,小規模調動不需要請示。」
劉破軍馬上轉身對塘馬傳令,不久後四輛四掛的馬車拖著炮從土牆後的平地通過,運動到乙字十二號地域,上面的炮兵迅速下馬,將炮車卸下後,沿著一道平緩的坡道上土牆,周圍的輔兵紛紛上前協助,炮車很快到位,土牆上的臨時炮位比其他土牆更寬,方便火炮退位,這也是來自弗朗機人的經驗。
陳新用遠鏡觀察著敵方陣營,登州鎮火力猛烈,野戰炮在百步的精度十分高,陣線上接連不斷的爆起盾車的碎片,地面上冒出一團團火光,萬彈地雷炮將那些清障的包衣一片片掀翻,但後金的盾車不見減少,有被打中的停下後,後面又繞過一輛,補充到陣線中,包衣也是源源不絕,前面的剛倒下,盾車後又被驅趕出一批,漸漸的連蒙古人也被驅趕出來,他們分散在盾車前面十來步,用弓箭朝土牆直射。
盾車停止在七十到八十步之間,無數的包衣在盾車前面亡命勞作,將前幾天殘留的盾車遺骸往新的盾車前面堆放,盾車後面成千上萬滿洲和蒙古弓手拉弓拋射,五六箭後就換上一輪,保持著體力,一波波的箭雨猶如不會停息一般,即便登州鎮有草廠和懸戶,依然遭受了傷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