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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民有跟所有總甲都談了話,問了些平日的事情,那些總甲有點緊張,不過還是把事情都回答清楚了。總體來說劉民有還是滿意,只是對堡中的窩棚不是太滿意,這種成群草木結構的臨時建築防火太差,無論怎麼準備都作用不大,一場大火可能吞噬掉整個屯堡,寧遠前屯大火,燒毀民居六千三百餘間,死了兩百多人。六月間登州的一處屯堡也已經發生一次,屯戶反應得快,只燒死了十多人。
檢查完畢之後,劉民有和莫懷文一起走出北門,面前就是滿目蒼翠的大澤山。
劉民有想起上月的一份軍隊通報,對莫懷文問道:「懷文,大澤山的土匪還有多少?」
莫懷文眼睛轉轉,低聲回道:「鄭三虎不久前通報過一次,說是還有幾股大的,加起來可能在兩千上下。他們缺少糧食,不斷有匪徒出山投降或是往青州府逃竄。」
「嗯,人數還不少,他們可曾來攻打過我們的屯堡?」
莫懷文停了一下道:「那倒是很少,或許是畏懼我登州鎮軍威,大澤現在最大的一股叫趟地虎,他一般都去打劫西面的民戶,有時候甚至去掖縣那邊,其他的幾股匪徒也是如此。五月曾有一股小匪出來搶了一次,旋即被戰兵剿滅,從那之後,至今沒有人敢來搶掠我們的屯堡。周圍的民戶因此逃散殆盡,或是入了我登州屯堡,這月又收了兩萬多畝地,待到九月,就當做荒地徵收了。」
劉民有在心裡默默嘆口氣,轉而說道:「各處占來的地,咱們都不會交田賦,而是折成銀兩珠寶,給官吏私人好處,今年那些官吏的考績如何完成?」
莫懷文躬身道:「那些大人會把所有要完成的田賦分擔給那些剩下的民戶,是以剩餘民戶的負擔越來越重,逃散便越多。」
劉民有很清楚這種惡性循環,土地不但不是財富,反而是一種負擔,到後期會變得極為便宜也無人問津,原來的主人只得逃走,北方的流民就是這樣越來越多。
登萊出現屯堡體系後,那些佃戶有了可選擇的地方,逃脫的進程正在加快,最終會把絕大多數民戶變為屯戶,人還是那些人,但組織方式就完全改變。而到達一定程度後,登州鎮會幫助文官完成考績。
這個就是陳新準備架空朝廷民事機構的方法,雖然看上去仍然在照常納糧,人口也沒有減少,但實際的架構已經變成另外一套。
這個過程並不血腥,劉民有也認可了,對大澤山中的土匪卻心存疑慮,以登州鎮的戰力,鄭三虎一個營駐紮於此,即便不滿編,但對付那些土匪是很容易的,卻一直沒有多大進展。
「你留意一下山中的土匪,請鄭三虎儘快剿滅,否則各處屯堡終歸不得安生……」
劉民有還未說完,吳有道就匆匆趕來,他對劉民有低聲道:「陳大人從登萊傳急信來,請劉大人儘快回登州坐鎮,最好兩天內趕到。」
劉民有驚訝道:「何事如此著急?」
吳有道盯一眼莫懷文,神神秘秘的道:「奴酋親自領兵往西去了,聽說要攻打察哈爾蒙古,蓋州、海州等地亦出現部分建奴各旗人馬,陳大人決定乘建奴農忙增兵旅順,敲打一下南四衛的建奴。」
第四十五章 遼餉
登州水城中,一個正兵營千總部正在登船,這個千總部是鴛鴦陣編制,另一個方陣編制的千總部已經在上一批運往旅順。這兩個千總部都屬於正兵營,也就是陳新的近衛營,近衛營最早一批完成兵源補充,補充兵大多來自去年那些臨時輔兵營,這些輔兵都接受過基礎訓練和少量個人技藝訓練,在登州平亂中也感受過戰場氛圍,屬於最優質的補充兵,另外則有約兩成來自旅順的臨時輔兵營,這些東江兵以前戰力不行,是因為身體羸弱和裝備地峽,他們與建奴有深仇大恨,挑出來的這些人都有些個人技藝,很多有戰鬥經驗,也曾隨軍光復金州,同樣是優良兵源。
碼頭上站滿了來送行的文武官員,其中便有剛剛回到登州不久的王廷試。
陳新滿面微笑的打量了一下對面的武官,此人體格強壯,臉上毛孔粗大,留了一把絡腮鬍子,眼神中始終閃動著一種戾氣,他與李九成的強悍不同,也不同於張東的陰狠,反而整個人散發著一種殘忍的氣息。
「陳將軍,這位便是新來的標兵左營劉澤清參將,亦是一員虎將,日後當可助陳大人一臂之力。」王廷試笑眯眯的道,他剛從京師回來不久,陳新還是第一次看到這個劉澤清。
「末將見過陳大人。」劉澤清跪下道,聲如洪鐘的道,「三年時,末將亦曾參與遵永大捷,只是其時被困於三屯營,未能當面聆聽陳大人教誨。」
陳新扶起劉澤清笑道:「本官聽過劉參將的威名,當年劉將軍與楊軍門以孤軍一支取三屯營,割裂建奴陣線,其後堅守數月,實乃我大明將官楷模。當事之時,我等在薊州亦是時時擔憂二位安危。」
王廷試撫著鬍子微微點頭,心中有些得意,他收這個劉澤清之前也打聽過,確實是楊肇基手下的一員虎將,又是山東人氏,最適合於在登萊任職,即便比不過陳新,至少能增加自己在登州的話語權。
他對陳新道:「今年朝廷議餉已畢,登萊約在一百五十萬上下,六月間戶部撥了第一筆五十萬,到時自會下發各軍。」
陳新馬上道:「如此便有勞大人,正兵營今年只領了春餉,營中兵士確實有些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