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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什麼都沒說過,一路都跟來了,不過還是小心點,到時想個辦法支開一會。」
「人都支走了,誰來搬銀子?」
「岸上有我的人,我住在井東坊二道街,離東元俵物店不遠,抽個空通知他們一聲,讓他們來搬放心些。」
「我那份也先放到你處,王勇可以幫忙。」
「嗯,若是宋先生到時不能同行,另尋時間過來就行,到井東坊問新來的劉家就是。」
「好,行百里者半九十,一切小心點。」陳新點點頭,兩人不再交談。
半個時辰後,朱印船在出發的碼頭靠岸,陳新和宋聞賢跟著老汪幾人一起下船,雇個馬車裝好趙東家的銀子,走東邊鎮海門入城,現在後金已經退兵,城防也放鬆了,入城時並無人檢查。
「陳兄,你可回來了。」
陳新抬頭看去,竟然是周世發,他穿著一身新的胖襖,一臉興奮的站在旁邊。
陳新驚喜道:「周兄弟,你何時回來的?」
「我前幾日才回來,我娘說帶喜隔日就去幫忙,真是多謝你了。」
「周兄何必客氣。」
「陳兄你最近是去哪裡行商了?」
「到登州去了一趟。剛買了些貨品回來,對了,周兄你今日是否一直當值。」
「是,明早才下值。」
「一會我還有些貨,若是晚了,還要麻煩周兄通融一下。」
周世發大方的一揮手道:「沒事,其他事不說,這城門的事情找我保准給你辦妥。」
陳新看老汪他們已走出老遠,自己不便耽擱,匆匆跟周世發道別,跟著追去,走了一段,眼前東門大街熟悉的情景讓陳新按捺不住,前面的老汪等人已經往北轉入一條街中,他不再跟隨著他們,繼續往西疾走,他打算跑快點,先到井東巷打個照面,安排人手到城外接應,快步來到井東巷的街口,剛入一道街,便發足狂奔,一道街上人人側目。
兩邊房屋快速往身後退出,陳新氣喘吁吁跑到了二道街,那個熟悉的小院如此可愛,他一把推開大門。
「哎呀,誰呀,嚇我一……」
王帶喜正在打掃地上碎料,倒在院門邊的一個篾框中,被嚇了一跳,她以為又是鄧柯山等人,正要牢騷兩句,卻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一時竟然沒反應過來。
「帶喜,你在幹啥呢。」
「呀,陳大哥回來啦,這,陳大哥回來啦。」王帶喜高興得跳起來,扔了笤帚朝院子中喊起來,又上來牽著陳新袖子,劉民有代正剛等人紛紛跑到門口,幾個跟班則一頭撲上來,親熱的抱著他。
海狗子一臉傻笑,他不知道說什麼好,手就一直緊緊拉著陳新的衣服,張二會則大聲的喊陳大哥。陳新挨個拍著他們腦袋。
劉民有呵呵笑著看到陳新,這個多年的好友曬得幾乎和那些縴夫一個膚色,臉上也瘦了一圈,不過回來了就好,這時代出海不是鬧著玩的,這些日子大家心中都很擔心,生意越來越好,生活中擔憂的便是他和盧驢子了。轉眼發現只有他一個人,問道:「盧傳宗呢,沒和你一起回來?」
陳新把幾個跟班打發到一邊,拉過流民和代正剛小聲道:「我馬上要去俵物店,此處不能耽擱太久,你們馬上去衛河邊上,有個掛藍底登州海防道官旗的貨船那邊,盧驢子在船上,你們到了先找到他,我有些貨要搬。」
劉民有道:「你自己都帶貨了?可是我們今天要趕一批貨,要是人都走了,這貨可咋辦。」
陳新轉眼一看院子,他這才發現已經成了製衣場所,他略微有點驚奇,不過此時不是問的時候,他只對劉民有道:「其他事晚上再說,眼下別管什麼貨了,聽我的,去碼頭,我的貨很重要,走了。」
陳新又匆匆出門,一路跑著到了東元俵物店,剛好在門口碰到老汪一行,宋聞賢正焦急的回頭張望,卻見陳新從這邊跑來,過來就對陳新一頓埋怨。陳新悄悄對他道:「下貨的人找好了,一會你找個理由,咱們就去把銀子取了。」
宋聞賢聽他是去找人,也不再埋怨,眼下猶如肥肉已經夾上筷子,他不由下意識的舔了舔嘴唇,不過他再心急也要把趙東家送到再說,黑炮和疤子都是中層幹部,不能失了人心。
兩人便跟著老汪等人,從俵物店巷子中的側門進去,開門的是張婆,她一看老汪哭喪著臉抱著個罈子,臉色一變,手足無措的站在門口,片刻後才往後退著,叫了一聲往三進跑去。
陳新和宋聞賢跟在最後,眾人都進到二進的院中,聽得三進中很快便傳出一陣哭聲,隱隱聽到張婆在大聲招呼丫鬟,似乎那趙夫人暈倒了,老汪等人頹喪的跪在地上,只有宋聞賢自重身份,還是站在那裡。
等了好一會,哭聲漸漸小點,張婆和菊香幾人扶著趙夫人出來,剛出三進的大門,趙夫人便看到老汪抱著的罈子,慘叫一聲又暈了過去。陳新趕快跑入正堂搬出來一個椅子,張婆等人把趙夫人抬到椅子上坐了,又掐人中又扇風,好半響,趙夫人悠悠醒轉,攤在椅子中,眼睛無神的看著前方,嘴巴微微顫動著。
「夫人,老爺是六月初五走的,老汪那日沒護住大當家,都是那人突然從艙中鑽出,我實在沒有看到,否則即便搭上我老汪性命,也要護得大當家周全,請夫人、小姐處罰。」老汪將額頭在地板上磕得嘭嘭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