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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他們的速度,只怕很難逮住流寇的馬兵。」祝代春搖搖頭,「那些流民殺多少也無用,聽說懷慶和衛輝兩府從賊者甚多,屬下覺得他們更像是要往林縣而去,咱們可以用騎兵引他們往東,測一下他們便知,若是他們不跟著來,則可能是要打修武縣治,咱們等玄大人的命令,與其他友軍一同救援便可,最主要是各將官的騎馬家丁。」
幾名參謀都贊同祝代春的主意,陳新抬頭看了一圈,見鍾老四抱著手還在低頭看地圖,點他名道:「鍾財生說說,你怎麼認為的?」
鍾老四看看陳新道:「大人您在軍官速成班說過,計劃越簡單越容易執行,俺只覺得,咱們猜一群流寇的計劃幹啥,他愛咋算計就咋算計,咱們不管他的計劃是什麼,咱們就打咱們自己的。紫金梁和闖王既然來了修武,那就是個好機會,離輝縣大營不遠,咱們就不跟他玩什麼計謀,一個急行軍過去干翻紫金梁就是。」
陳新幾人都呆了一下,黃元忍不住道:「咱們都是步兵,流寇馬兵急行逃命的話,一日可兩三百里,咱們再是急行軍也追不上馬兵。」
鍾老四毫不客氣道:「當然追不上,所以你即便誘敵進入輝縣,咱們和川軍齊聚也未必困得住他們,因為咱們還是沒有足夠的馬,更別說那些友軍未必願意來,我看他們搶得很高興。雖然流寇跑得快,但他們晚上總要睡覺,那我們就晚上走,急行軍一百里路,不穿鎧甲,一晚上絕對能到,天明時分發動襲擊,讓他們騎馬都沒工夫。」
大家都有些猶豫,如果黃元分析的正確的話,那麼修武北面會有七八萬流寇,精銳馬兵數千,鍾老四還要主動送過去打,萬一真被圍住,流寇四面攻打的話,大家心底還有些擔憂。
連齙牙這樣經常出入敵後的人,也覺得有些顧慮,「紫金梁的位置並不在最外圍,除了北面是太行山南麓外,東南西三面都有其他流寇駐紮,最容易發現我們的便是東面紮營的幾股流寇,分別是黃虎張獻忠、上天龍和薛仁貴,都在紫金梁東面十里範圍內。無論怎麼走,這些都是避不開的,幾千人的大軍從人家營地間悄悄穿過是不可能的。一旦驚動了外圍的流寇,紫金梁隨時可以跑路。」
鍾老四搖搖頭,抓過一支炭筆就要在地圖上面畫,祝代春連忙拉住他,陳新對祝代春擺擺手,「讓他畫。」
鍾老四趴在桌上,在紫金梁的位置畫了一個圈,表示是紫金梁和高闖王,在周圍又補了一些小點,然後從輝縣拉了一條線,走到接近小點的地方停下,往北進入了太行山,從山地中拉了一道線,到了紫金梁的正北方。
圍觀的眾人同時皺起眉頭,鍾老四看著陳新道:「大人,他們只防著其他方向,絕不會想到官軍能鑽山溝,這個方向的防禦是最鬆懈的,咱們登州鎮是唯一有夜行軍和山地訓練的官軍,咱們用山地掩護,接近到紫金梁最近的地方。然後展開正面推進,兩翼向心突擊,一鼓將其擊潰。只要最強的紫金梁奔潰,周圍的小股流寇必定毫無戰心,若是行動迅速,極可能活捉幾個匪首。」
黃元反對道:「鍾千總這個計劃看著好,但夜間行軍百里,咱們的長矛兵即便再輕裝,也要帶著三十多斤的鐵甲……」
鍾老四打斷他:「鐵甲都不要帶,火炮和所有輜重也不帶。」鍾老四打斷他道,「每兵只帶五日份干米,火兵帶少量醃肉,其他就只帶作戰的兵器。至於鎧甲,將各部火槍兵有鎖子甲的,一律取下給長矛兵,鐵甲都放在營中,普通火槍兵可以不著甲。各兵身上多帶一些子藥,萬一突襲不成,咱們順著山地交替掩護撤退,山地中馬兵難以施展,以咱們的火力,流寇無法合圍咱們。」
一群人神色怪異,盯著地圖轉動腦袋,登州鎮起家時以戚家軍為藍本,當年戚家軍一夜奔襲一百一十里山路的經典一戰是武學的必修戰例,聽課的時候熱血沸騰,但真到自己這裡的時候,總會覺得風險很大,因為要放棄所有的重火力和補給,就像一次賭博。
好一會後,陳新轉頭看著齙牙淡淡問道:「山地中有沒有流寇紮營?」
齙牙回憶一下道:「一般沒有,夏天蚊蟲多,沒人願意在山林裡面過夜,能到平野的時候都在平野過。」
「紫金梁北面的山林能否行軍?」
齙牙叫過自己的伴當,兩人一起商議了幾句,回憶那一帶山林的地形,片刻後齙牙才道:「可以行軍,那一片山地是一串山丘組成的,後面有一個連續的山溝,那裡面樹木不多,行軍相對容易,能順著山溝到達紫金梁北面。最後攻擊的時候需要穿過南坡的樹林,那裡面也不茂密,不過對長矛兵有些難度。」
陳新盯著那個位置,眼中神采連連,似乎正在下決心,他還是問道:「一般與山地之間有沒有伏路軍?」
「有的,我就當過一次,沒有其他方向的認真,大多都要睡覺。」
陳新轉向作戰參謀,「中間有幾條河流?晚間能否涉渡?」
「大小河流六條,都標註過涉渡點。」
「那好。」陳新一巴掌拍下去,看著眾人道:「還有沒有問題?」
眾人一起搖頭,他們知道陳新已經下定決心,臉帶興奮之色,這個突襲計劃膽大又具有成功可能性,想著以三千多人突襲百里外的七八萬流寇,讓這群軍官都心跳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