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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新贊同道:「確實。」
蔡掌柜道:「夫人方才來過,這店子八月開過,下月就不開了,哎,她跟我說我父子兩可留下一個作管家。」
老蔡說這話就是想看陳新能不能提供什麼職位,陳新對老蔡倒是有一份感激,此人雖然有點市儈,但對自己確實不錯,做事還是很認真的,以前的趙東家能信任他,說明還是靠得住,而且大家互相都熟悉。那蔡申舉就算了,百事不勤的人,做不得什麼事。
他想想對老蔡道:「蔡掌柜,你若不嫌棄,可到我衣店先作個帳房,至於這邊管家,可以讓蔡申舉做著,這樣兩邊都不落下。」
老蔡躬身感激道:「日後就要多多仰仗陳先生了。」
「當日若非先生幫扶,我還不知在何處流落,蔡先生萬勿如此。」陳新對這老蔡還是有些感情,況且還曾整得人家拉稀,多少有些內疚,便當還他一個人情。
此事定下,老蔡便改換門庭,他告訴陳新:「方才小姐來過店中,看你不在,又回去了。」
陳新便自己找地方坐了,店鋪中間的貨架上沒有多少俵物,原來海鮮的腥味淡了很多,牆上零零落落掛了幾把倭刀,陳新在這裡坐了不過兩個月,談不上多深的感情,但看著眼前的冷清模樣,還是有些唏噓。
坐了一會,二進的門響了一聲,老汪出來看到陳新在店中,過來道:「陳先生,夫人請你去說話。」老汪與陳新出海一趟後,對陳新的表現也頗為佩服,關係近了很多,對陳新也尊稱為先生了。
「夫人請我?」陳新微微一愣,趙夫人自葬禮後一直未曾露面,聽趙小姐說每日都在流淚,不知如何會叫自己去談話。他馬上道:「煩請汪兄帶路。」
到了三進,陳新還是第一次來,三進中有一個小池,中間一個小花園,種了些花樹,比之二進多了些生活情趣。他悄悄朝西廂看了一眼,那是趙小姐的閨房,他隨老汪來到廳屋門口,一眼看到趙夫人,幾乎認不出來。
趙夫人原本只是略略有些白髮,一月不見,已經是滿頭花白,臉上滿是皺紋,兩眼布滿紅色的血絲,無神的看著屋頂,連兩人進來都沒留意到。
陳新暗暗道一聲作孽後,對趙夫人行了個禮。老汪在一邊輕輕道:「夫人,陳先生到了。」
老汪連喊了兩次,趙夫人才微微一抖,目光匯聚一下再落到陳新身上,她沙著聲音道:「原來是陳先生到了,快請坐。」
待陳新坐定,她又揮揮手,讓老汪退下。
半響後,她開口了:「陳先生,老身有一事想問,還望陳先生不要見怪。」
陳新一臉嚴肅的道:「趙夫人請講。」
……
注1:《熹宗實錄》卷之八十七:兵部署部事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霍維華奏:撫臣袁崇煥置身危疆六載於茲老母妻子委為孤注勞苦功高應照例蔭錄……得旨:袁崇煥談款一節,所誤不小,朕不加譴責,尚著敘賚,分明念久在危疆,姑使相准耳,恩典出自朝廷,霍維華何得移蔭市德,好生不諳事體。
第四十七章 天啟駕崩
天剛麻黑,院子的正屋中,陳新在桌邊端著碗麵條,桌上點了一盞昏黃的油燈,劉民有坐在對面也同樣端著碗面。
「民有,等代正剛和宋聞賢九月回來,我便要去趟京師,盧傳宗、代正剛、朱國斌、海狗子我都要帶走。」
劉民有有點驚訝:「你已經派了一個秦律方去京師,還要帶這麼多人,去打仗還是咋地。」
陳新把口中麵條嚼兩下,說道:「跟打仗也差不多,天啟要死了,我不記得是幾月,反正是今年,我要去看看有沒有什麼機會。」
「你不就是去交錢納級麼,天啟死了還能咋地,你能把魏忠賢抓出來殺了不成,再說店子裡面也要人手,你都帶走了,我這裡又怎辦。」
陳新端過麵湯喝一口,舒服的嘆口氣才道:「那麼簡單就好了,你店子裡面不是有周來福老婆和那潘金蓮麼,對了,我答應老蔡和盧友了,以後都讓他們來衣店上班,這麼多人總夠了吧。」
當一聲,劉民有端的碗掉在桌子上,「你,誰讓你招那麼多人的,衣店這個月才百件不到的生意,大多是棉的,也就賺三四十兩銀子,你前幾日又給鄧柯山定了三兩的保底,現在再加兩人,我們還賺什麼銀子。」
陳新不慌不忙把劉民有的碗放平:「老蔡二兩,盧友一兩,有什麼關係,鄧柯山在天津能辦事,那也是該給的。」
「不是幾兩銀子的問題,店中能有多少事,你弄這許多人來,又沒有事情做。整天無所事事幹嘛。」
「劉兄別急嘛,我們總不是做一輩子衣店,以後有很多其他生意要做的,現在先培養班底,以後要用的時候,才不至於人才不足。」
劉民有直直的看他半響,突然站起身,到門口嘭一下關了門,又回來坐下:「你今晚非得說清楚,你到底有什麼打算,別把我當傻子蒙在鼓裡。」
陳新一副無賴樣,又伸手去端湯碗,劉民有搶先一步,把湯碗端到一邊。
陳新攤攤手笑道:「那好,但你聽了可別笑話我。」
「說罷。」
陳新清清嗓子,開口道:「我要爭霸天下!」
哐當一聲,劉民有從座位上摔下來,他又迅速爬起氣急敗壞道:「你還要爭霸天下,你不過就是一萬多兩銀子,你憑什麼爭霸天下,這天津城裡做運河生意的商號誰不是身家巨萬,他們都沒去爭,你憑什麼去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