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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軍方陣在步鼓鼓點的伴奏下越來越近,衣衫襤褸的漢兵們臉上滿是驚恐,他們沒有戰鬥經驗,也沒有做好擔當戰場主力的心理準備,尤其對面胸牆後面是名震天下的登州兵。
趙宣和衛兵二子拿著燧發槍也站到了胸牆之後,對面鼓點一通急響,烏真超哈在四十步停了下來,二子輕鬆的對趙宣道:「大人,建奴學不來呢,他們不知道咋打。」
趙宣遲疑的問道:「他們該咋打?」
「他們該繼續走,前陣死了後陣就能更接近,他們這麼站著和俺們打,俺們可有胸牆,他們來再多也打不過的。」
趙宣哦了一聲,他覺得自己確實該多學學戰術了,連衛兵都懂的東西,自己還說不出來,也難怪鍾老四總是要嘲笑自己。
前方一陣口令,後金兵分遣隊剛剛舉槍,朱馮就一聲大喝,安靜的登州陣線上一頓排槍和四磅炮轟鳴,整齊的後金兵隊列支離破碎,前排的分遣隊紛紛倒地,露出後面那些不知所措的長矛手,整個隊列中一片大亂,驚慌的漢兵火槍手不及等待軍官的命令,凌亂的槍聲響成一片,眼前白煙瀰漫,卻幾乎沒有給胸牆後的登州兵造成傷亡。
緊接著第二輪排槍到來,五十多分遣隊轉眼就只剩下十餘人,後排的方陣中也有不少長矛手被擊中,兩翼的漢軍火槍兵乒桌球乓亂打,連後退裝彈都忘記了,打完之後就站在原地裝填,有些甚至站著發呆。
督陣的甲兵砍殺著那些亂叫亂跑的漢兵,逼迫著他們衝擊登州陣地,破碎的方陣混亂的前進著,走到三十步的位置後,第三次排槍到來,同時還有虎蹲炮的斜射,密集的方陣外圍齊刷刷倒下一片,烏真超哈再也忍受不住,發瘋一般的往後面逃去,後方趕來的第二陣漢兵在真夷的督陣放平長矛。
無頭蒼蠅一般潰退的第一陣亂兵在長矛陣前全部被扎死,剩餘走投無路的漢兵們驚慌尖叫著,往兩翼逃竄。
前面的潰兵往兩旁逃走後,第二陣又出現在登州鎮的面前,前後的真夷甲兵怒吼著,驅趕著第二陣繼續衝擊,他們的火槍依然在胡亂射擊。
四磅炮又一發散彈,第二陣一通混亂,朱馮看著後方的建奴已經快到衝刺距離,大喝一聲道:「第一連停止射擊!四磅炮去後陣!」
幾名炮手馬上拖著四磅炮沿預定路線往後面跑去,後方的黑色真夷甲兵已經潮水般湧來,前方的第二個漢軍方陣也進入了四十步,兩翼的叢林邊界出現了弓手的身影,以分散隊形對登州士兵放箭。
後陣的後金兵一陣吶喊,前後同時喊殺震天,登州陣線上依然一片安靜,朱馮死死盯著前方的漢軍,他們慢慢走到了三十步,朱馮緩緩舉起手。
第二十三章 惡戰
「拉!」
隨著朱馮的大喊,幾個士兵拉動手中的絆馬索,三團火花在方陣中閃現,後金方陣中白煙瀰漫無法視物,雨點般的石子從地底飛出,以扇面飛出灑向人叢,中間的整齊長矛頃刻瓦解,慘叫聲震天響起。
「第三連,放!」
隨著朱馮的大喊,登州軍正面防線火槍齊射,已經破碎不堪的後金兵方陣再次遭受重創,在突如其來的爆炸和齊射打幾下,精神崩潰的包衣們四散而逃。
背後的喊殺聲洶湧而來,四磅炮的咆哮也不能蓋住建奴的號角,朱馮乘著正面瓦解的時機,將預備隊調往後陣。
趙宣提著自己的短銃去了後陣,那裡白煙瀰漫,黑色的建奴甲兵已經衝到陣前,各種各樣的飛斧、飛劍、鐵骨朵等投擲兵器不斷從陣外飛來,不時擊中登州兵的明盔,發出清脆的鳴響。胸牆上人頭涌動,前排的火槍兵射擊完畢就架起繳獲的長矛,朝著外面不停亂捅,戰線上慘叫不斷。
後排的明軍不斷尋找空隙開槍,喊殺震天之中,雙方的軍官都對部隊失去了控制,登州鎮也沒有齊射可言,在面對面的距離上,只要能擊發就一定能殺死一個敵人。
趙宣提著短銃無法靠近,他幾次發現空隙趕過去時,那裡又填滿了人,從人縫中能看到密密層層的後金兵,倒下一個後面馬上又補上一個,始終保持著那樣的密度。
各種鋒刃在陣前揮舞,雙方隔著胸牆互相用長矛大刀互捅,登州士兵同樣損失慘重,因為前後受敵的劣勢,兵力攤得很薄,兩翼樹林此時也衝出了不少後金兵,這裡人群不密集,這些後金兵不直接衝上胸牆肉搏,而在陣前十多步停下,用重箭與胸牆後的登州兵對射,靠著弓箭簡便和高射速牽制登州兵的火力,燧發槍與散兵作戰沒有多少優勢。
兩翼火力被分散後,中央的真夷甲兵開始占據人力優勢,雙方都損失慘重,胸牆前後擺滿了雙方的屍體,無數傷兵在地上哀嚎慘叫,雙方在拼著最後的兇狠。
得益於多年的宣傳,登州士兵將建奴看做野獸,按照登州軍制,投降全家完蛋,而且沒人認為建奴會接受投降,士兵都認為被俘虜還死得更慘。沒有退路的登州少年兵殺發了性,整個陣線上沒有人退後,連受傷的士兵也倒在地上艱難的繼續裝彈。
趙宣終於尋到一處空隙,前方幾個登州燧發槍兵正在用長矛朝外面亂捅,口中發出狼嚎般的聲音,外面也伸過來幾個矛頭,在胸牆上摩擦著往裡面殺來,趙宣抬手對外面就是一槍,當面一個人影當即倒地,趙宣還不及裝彈,前排的一個登州兵一聲慘叫,一支長矛扎在他的左胸,棉甲和鎖子甲都無法阻擋鋒利的矛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