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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十里外的登州鎮大軍,皇太極並未立即發動攻勢,他從蓋州出來之後已行軍十里,如果要當日攻擊登州鎮,則需要再走十里,攻擊無果的話,他需要在天黑前再走十里回自己的營地,並且要繞過重兵駐守的榆林堡,這不是寧錦防線上龜縮不出的堡壘,皇太極不敢在側後方留下這麼一個大釘子,所以後金兵只能在榆林堡以北停步,陳新以第四營駐守榆林堡得到了戰場選擇的主動權,控制徐山之後使得登州鎮具有了戰場的地利。
堅硬的土地讓兩方都難以挖掘壕溝,營地設置都較為簡陋。登州鎮的營盤以張各莊為中點,沿東西向延伸,登州鎮對此戰準備充足,先駐紮於附近的第七營營地中有大量木頭等物資,隨軍的四輪馬車卸下紮營所需的標槍和木頭,七個步兵營按野營駐紮後,各自開始部署外圍夜間防禦。
各部的伏路軍攜帶物資依次出營,在北面挖坑搭棚,陳新直屬的戰鬥工兵分配到各營,幫助埋設地雷炮,各營的伏路軍大多為鴛鴦陣編制的戰鬥組,其中冷兵器和火槍手各一半,這是登州鎮起家的戰術,多年來早已運用純熟,在各種小規模戰鬥中多次展露了威力。
伏路軍在值哨處設置了鐵蒺藜、鬼箭、地雷炮等陷阱,然後往巡哨官處回報,巡哨官再回中軍交令。穩固了營地防禦之後,各營中先後響起嗩吶聲,營官紛紛掛起認旗,召集屬下軍官會議,安排中軍值夜官和巡哨官,下營不久後,陳新的親兵塘馬趕到各營,營官將指揮權交給副營官,自己趕赴陳新的中軍進行會議。
登州鎮紮營完成之時,兩軍的游騎仍在曠野中追逐,天色近晚後,後金兵的游騎才慢慢回撤,野地中已經擺了上百具雙方的士兵,紅色和黑色的屍體在雪地中顯得十分醒目。
……
徐山北面兩里,一左一右兩支千人的騎兵中間,有一支兩百人左右的馬隊佇立在雪地中,為首的是一個體型肥胖的壯漢,這在此時的遼東是不常見的體型,正是不愁吃喝的皇太極,他的身後是後金的幾個旗主。
雖然年輕時的矯健已經不再,但意志卻依然堅定。皇太極看著遠處的地形,眼神不停的閃動著,對面登州鎮的行動,說明他們要以榆林堡作為會戰的地點,皇太極到達後立即帶人過來查看,並未將不遠處的登州騎兵放在眼中。
在場的後金軍事貴族中,大多都來過蓋州,對這裡的地形比較熟悉,其中多爾袞在蓋州駐守最久,對蓋州形勢最為熟悉,他的表情中有一絲凝重,正用馬鞭指著徐山的位置道:「大汗,這座山叫做徐山,山後便是榆林堡。」
皇太極問道:「山後的南坡可否行軍?」
多爾袞和後面的代善一起道:「可行軍。」
皇太極摸摸左側胸前的小辮,徐山東西向長度約兩里,那裡可以藏很多軍隊,尤其是榆林堡還在後面,這裡是登州鎮一個穩固的支撐點。
「大汗……」多爾袞低聲道:「徐山在登州之手,便如旅順之戰的西官山,其時西官山防禦森嚴,各旗皆不敢強攻,我大軍行動皆在西官山注視之下,右翼從始至終被登州軍所牽制,實為我大金旅順戰敗的關鍵,如今這徐山與西官山如出一轍,陳新早已在此備好榆林鋪的布置,又派步隊占了徐山先手,奴才認為不宜在此與陳新決戰。」
濟爾哈朗冷冷道:「十四貝勒說的沒錯,但這左近並非徐山一處,西面皆是平野,正是我大金馬兵占優之處,陳新大軍數萬,總不會守在徐山上,登州四面圍攻遼中,其人馬一年多過一年,此時不打又待得何時,此乃死中求活之戰,若是要樣樣都占優才打,早年間薩爾滸、瀋陽、遼陽、廣寧便都不用打了。」
多爾袞把臉偏到一邊,不與那濟爾哈朗爭論,皇太極也不阻止濟爾哈朗說話,而是轉向旁邊的岳托,「岳托貝勒你是兵部尚書,此戰該當如何布陣。」
臉部變得有些瘦削的岳托正在捂著嘴輕輕咳嗽,聽了之後微微喘息一下後輕輕道,「此地東西皆山,西面的徐山已在登州鎮手中,又占據了便於通行的官道,已占據此翼地利,然中間平坦,我大金宜在中路和東側厚積兵馬,奴才認為開戰之時西守東攻最為有利。」
皇太極隨即又追問道:「我大金馬兵長於奔擊,於攻打最為熟悉,這東攻便可不說,西守該當如何守法?」
岳托指著東邊不遠處道:「徐山北面約半里便有一處廢村……」
多爾袞補充道:「二台子村。」
「對。」岳托點點頭,「今日二台子村中有登州兵數十人,奴才帶前鋒兵馬趕到此地後,已派兵將其驅趕,其間有少量地雷炮……」
岳托話音未落,那荒村中便嘭一聲響,一道白煙從二台子村中升起,眾人的坐騎微微動了幾下,岳托拉了一下馬頭,讓它安靜下來,然後接著道:「登州兵所長者,乃火銃和長矛,此處廢村中殘留有許多夯土牆,甲兵在村中可避銃彈,村中廢墟亦可克制登州長矛陣,其兵馬一經進村,便不成陣形,我諸申卻占了游斗之優勢,再於村後布下游騎兩支往來接應,讓登州兵不得四面圍攻,則此村可牽制登州右翼。」
年紀最小的多鐸突然問道:「那登州的矛陣凶得緊,若是他們直攻咱們中路又如何抵擋?」
岳托客氣的對多鐸道:「中路的王家屯村同樣可起牽制中路之效,只要王家屯村不失,登州鎮便難以攻克中路。」